知何時出現的人影。
那人身形算不得高大,但是在苗人偏矮小的身形裡已經算是比較高大的了。
他是一身苗將打扮,頭纏黑布,身披著藤甲,腰間繫著苗人喜用的砍刀,只靜靜地站在月下看向秋葉白,冰冷的月色照在他一張頗為端方俊朗的面容之上,濃眉大眼,方口闊鼻,眉宇之間帶著一種野性的恣意的氣息,讓人乍眼看過去,彷彿看見了南蠻山地人圖騰裡崇拜的俊偉山神。
“阿……吶?”秋葉白看著面前的人,喃喃出聲。
她看著面前的俊偉的年輕苗將,眼前瞬間掠過一張活潑黝黑的少年的面孔,那少年腰間挎著砍刀,背上揹著箭筒,左手提著一葫蘆酒,右手提著一隻野兔笑著跨越了時間的的荒野,從蔥蘢的山野裡向她奔來。
“葉白,葉白,我偷來了師傅的酒,還抓了野兔子,今晚咱們叫上小池一起去紅河邊烤魚吃兔子可好?”
“葉白,葉白,你教我武功好不好,我給你弄只漂亮的山雞來!”
……
只是現在,那少年已經變成了青年,眉宇似陌生了不少,此刻他靜靜地立在她的面前不遠處的山道之上看著她微笑,手裡依然提著兩個葫蘆。
“多年不見,四少沒有變,不知口味變了沒有,這還是師傅當年留下來的酒,只剩下這麼兩葫蘆了。”阿吶微笑,笑容依舊帶著點子野性和灑脫。
秋葉白看著他,沉默不語,片刻之後,才頷首:“好。”
一邊的雙白看著她那依然有些恍惚的表情,心中莫名地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低聲對著秋葉白道:“大人,不管你和這些人之前有什麼交情,不要忘了如今的情勢。”
小七清秀的娃娃臉上也閃過擔憂:“四少,小心。”
秋葉白微微頷首,淡淡地道:“我有分寸。”
她還不至於這般不濟,分不清敵我。
只是她和小七、雙白及司禮監等人打馬走了數步,卻發現有人沒有跟上來。
寧秋回頭不耐地看著韓愈、陸偉等人:“你們幹什麼,不走麼?”
韓愈陰沉著臉:“走?誰知道我們走下去之後,糧食還在不在,人還能不能活著出來!”
寧春立刻打馬上前,怒道:“你他孃的什麼意思?”
這一回陸偉也冷冷地道:“看你們督公和敵人這般親熱,實在是讓人不放心。”
韓愈心中正盤算著一會子要做什麼安排,既能保證他們的安全,又能借機除掉秋葉白。
卻不想,忽然聽得秋葉白冷淡地道:“隨便他們去,他們想跟著走就走,不想跟著走就讓他們呆在這裡,至於會發生什麼事,也與我們無關,而任務失敗,也是他們的責任。”
寧春聞言,看著韓愈等人冷笑一聲:“你們就好好地呆在這裡罷,聽說這嶺南山裡狼不少,今日的晚餐就吃狼肉,或者給狼做晚餐也不錯罷?”
說罷,她也不去理會一干龍衛,立刻打馬跟上了秋葉白和司禮監諸人。
只是她跟到了秋葉白身後不免有些擔心地壓低了聲音:“四少,稱糧先生還在車裡呢!”
秋葉白一邊走一邊淡定地一笑:“他們會跟上來的。”
寧春點點頭,果然不到一刻鐘,他們就聽見身後傳來整齊的馬蹄聲。
只是這馬蹄聲裡總有那些不甘心的感覺。
寧春和寧秋兩個相視一笑。
雙白溫然地道:“這裡是苗人的地盤,他們若是留在那裡除了成為他人刀俎之下的魚肉,也沒有任何出路。”
秋葉白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笑意,神色反而有些沉鬱,看得一邊的小七心中多少有些擔憂,只暗道,可惜寶寶留守了京城,否則他在的話,也許能知道為什麼四少會是這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