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秋夜》詩又有“苔鎖石紋容睡鶴”之景,而寶玉之小廝又有挑雲、伴鶴的雅名。凡此,豈虛文乎?
鶴是湘雲的象徵——在花為棠,在禽為鶴,是以“寒塘渡鶴影”,必出她口;而“鶴勢螂形”,又即形容她女扮男裝之體態也。推理至此,就又發生一義:立松軒若隱鶴於松,而鶴又象湘,那麼所謂“立松軒”者,實乃湘雲之別署也。
然而,拙說又早已著明:脂硯即湘雲,書中內證甚多,如今同意此說者已日益增添。若如此,“立松軒”實為脂硯之又一署名耳。“立松軒本”即是“脂硯齋初評本”,不無這一可能。原因恐是後來定名為“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就不再題名立松軒了,只是在第四十一回前偶然尚存遺痕未掃而已。
姑妄言之。
詩曰:
松聲鶴影一何清,掃卻飛塵自剔翎。
也是前緣結三世,一方小硯契芳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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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與“雲散”
《紅樓》之“散”,是泛言,“雲散”則為專指。“雲散”其貌也似泛言,如“風流雲散”之語,其實不然。蓋第五回同時兩見,互參合解,其義遂明——
寶玉入夢,到一“幻境”,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歌曰:“春夢隨雲散,飛花逐水流……”一見也。後聆曲文:“終久是雲散高唐,水涸湘江……”二見也。這是詠歎湘雲的,“雲”乃雙關之義,隱含專名——則可悟“春夢隨雲散”者,似泛而實專也。蓋“香夢沉酣”的花名酒籌,只屬湘雲一人,別人無份。
懂了這層微義,即恍然而徹悟:原來“紅樓”之“夢”的這個特大的夢字,奧義也在她一人身上。宋詞人史達祖(字邦卿,號梅溪)懷人之句雲:“近時無覓湘雲處,不記是行人。樓高望遠,應將秦鏡,多照施顰。”此例正以雲比人,謂其漂泊易散也。“史”——“湘雲”,莫非藝術聯想在此乎?
“雲散高唐”,又一確知此“雲”者,巫山神女也——於是立刻又恍然大悟:這“湘雲”者,又來自東坡之朝雲女史也。
東坡犯了政治罪,一謫再遷,遠至極邊,望中原如“青山一”,其時無人肯隨他受苦,只一朝雲至死不肯離去。雪芹其有觸於懷乎?
有人必問:既是“雲散”了,如何又有什麼“寶湘重會”?豈不是全錯了?“慰語重陽會有期”,“暫時分手莫相思”,皆菊花詩中十分重要之句也,難道可以視而不見,置而弗論?寒塘鶴影之際,湘雲一個石子兒打散了水中月影,那月“粉碎”了,散了——然後散而復聚,幾經變化方定。此象徵也。
從“菊花詩”看,其散而聚、聚又散,亦非一次。雪芹所歷的兩次朝局家運的鉅變,本來就不是一種“單一直線發展”的那種簡單思路者所能理解,他的生活閱歷太複雜了,筆下的故事,豈能是“看了上句,就知下句是什麼”的那種筆墨可比,勿以俗常之見而論春秋,其可也。
詩曰:
雲散花飛痛可知,暫時分手莫相思。
悲歡離合炎涼態,不是尋常“模式”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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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是“謎”
妙玉其人其事,尚未得到“解讀”,姑借“新聞炒作”術語謂之“謎”,亦隨俗之道也。
妙玉是為某一勢家所逼,因而避難變裝——帶髮修行。她並非看破紅塵,了悟人生式的出了家,嫉世憤俗,倒是有的。她信不信佛?還不能武斷,書裡說她進京是為了尋訪觀音遺蹟。這一特筆值得研究,是訪古?還是虔誠供奉慈悲大士?總不敢妄言。
說起這兒,我還真得向熟悉老北京的專家請教,到底這處遺蹟究在今日之何處?可惜尚未能答。
如若此語不是雪芹虛設,那就表明妙玉是面冷心熱之有情人,異於所謂“槁木死灰”。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