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門口二人把出門證交給傳達室劉師傅,就出了廠。
廠院深處,秦光明目送著他們出了廠門。趕緊尾隨過去。
段玉剛四處看看,見沒有人向左拐去,聞安和老兄弟也騎上車,飛奔而去。跟在後面的秦光明臉上露出難以察覺的微笑。
一大早,段玉剛和晃悠、喜子等青工在院裡支好條案,取出鋸、刨子和鑿子開始下料。晃悠母親又是端茶水又是遞菸捲,丁惠茹笑著攔住她:伯母,您老屋裡歇著,我是監工,哪有活兒還沒幹就給他們抽菸喝水的呢。晃悠母感激得聲音有些發顫:我這已經過意不去了,優子要是沒有你們這些好朋友,他還結婚呢,他就晃悠去吧,來,你們先喝口水。
老兄弟推著腳踏車進院,後架上夾著一把炒勺,腰裡彆著一把鍋鏟:起晚了起晚了,乾孃,有早飯嗎。晃悠母忙不迭地:有、有,油條、豆漿。丁惠茹笑罵他:瞧你這點兒出息,昨天晚飯都沒吃是吧。段玉剛笑著:晚來的還有理啦,又揣著你那破鐵勺抖份兒來了。
老兄弟一臉無辜:中午我不得給你們炒倆菜嘛,我容易嗎,又得當木工又得當廚子。
你可真無恥,中午晃悠這兒不管飯,回家大餅卷手指頭——自己吃自己的。
晃悠母親已經端來豆漿和油條:別聽他們的,老疙瘩,鮮魚水菜一早起我都買好了,乾孃就喜歡吃你做的熬鯽魚。眾人在歡笑聲中開始幹活,丁惠茹拿出幾副白線手套,麻利地拆成線繩,段玉剛笑著把磨好的刨刀裝到刨子上,他脫掉外衣,只穿一件跨欄背心,拉開架子,熟練地刨起木料。
丁惠茹一邊纏著線繩,一邊痴迷地偷看段玉剛矯健的身姿。
秦光明和史科長匆匆走來,滿曉星痴痴地望著原來放破桌椅的地方,那裡已是一片空地,一個年輕人見保衛科來人了,迎了上去:史科長,哪兒有舊傢俱?都沒了。史科長看了看:秦主任,你不是說,你們這兒還有一堆嗎?
秦光明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是有啊,曉星,段玉剛把那麼些廢桌椅都搬走了?滿曉星不知道怎麼回答: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吧。秦光明道:這個小子,我同意他拿宿舍去用。還以為他拿個兩三件就完了。人家行政科還等著回收呢。
秦主任,這可不是用兩三件舊傢俱那麼簡單,你琢磨琢磨吧,七八張桌子,十幾把椅子,他都擺在宿舍裡?史科長問秦光明。滿曉星聽史科長這麼說很不是滋味:那他能幹什麼。秦光明藉機煽風點火:天知道,你昨天囑咐過他了吧,不要有什麼其他用途。滿曉星說:我說了,聞安也在場。
這時,聞安正好走了進來,看見這麼些人,有點犯怵。想趕緊溜走,被秦光明叫住,聞安在他們再三的逼問下,承認了段玉剛拉走破桌椅是該晃悠打傢俱。
秦光明看了一眼史科長:啊,他怎麼……他跟我可不是這麼說的。史科長,不好意思啊。這個事我去調查,查清楚了,按廠裡的規定,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行,有你秦主任這句話就行。說完,史科長帶著年輕人離開,秦光明也跟著走了。
滿曉星著急地直跺腳:他怎麼不說清楚呢?聞安擔心地問:滿姐,問題很嚴重嗎?廠裡不會又處分我師傅吧。
我們的八十年代 第四章(5)
滿曉星不由地緊張起來,趕緊去找秦玉剛。滿曉星為段玉剛辯解著:他是為了晃悠,這兩天他一直為晃悠的事著急,你也知道,他一向把別人的事當自己的事辦。秦光明簡直不敢相信滿曉星在這短短的今天就成為了段玉剛的死黨,他極力剋制自己要發作:可是他在撒謊。
善意的謊言是可以原諒的。那些桌椅確實是廢棄不用的……滿曉星毫不顧忌地替段玉剛辯護。
秦光明沉下臉,盯視滿曉星片刻:在廠裡用和拉出去私人用,性質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