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說:“媽媽桑,我不是喬琪喬,手眼通天的風流,連萬年妖婦都不是對手。但喬琪喬又如何,心思百轉,不過得了一個葛薇龍。”
“我這樣的人,沒有任何撐的開門面的親友,若待價而沽,一夜不過是一雙靴子,連葛薇龍都不如。”
“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小言裡的灰姑娘,隻言片語的雲淡風輕,就勾得白馬王子此情不移?”
一番話說的寶寶拈花指點在三月額頭,大笑不止:“去你的!”
搖曳走遠時,舞臺上給蛇女暖場的禿頭司儀正講單口相聲,見寶寶從臺下走過,也學著他的樣子,兩手一甩蘭花,扭著水蛇腰幾乎跳起舞來,惹得臺下散客鬨堂大笑。
寶寶也是笑,然後一口啐在紅鱗鱗鋪開的地毯上,高聲罵:“X你孃的!”
三月揉著抽痛的額角依在吧檯前,酒保小陳適時遞過來一杯水,溫水裡放了冰塊,完全是她喜歡的搭配,喝下一口跟著大千世界消沉的人也霎時舒爽。
三月笑了笑,對已經轉過身的小陳說:“我說……”
小陳仍舊沒回頭,擺弄著酒瓶回問:“嗯?”
“什麼時候請我喝一杯?”
小陳這才轉過身,拿著瓶子的手顫巍巍的,避開三月的目光,極力平靜的說:“我現在不就是在請你。”
“不是的,你明白……”三月看著小陳,起先他只是臉紅,後來連兩隻耳朵慢慢變紅。三月忍不住地笑,但是笑眼裡多了許多意味:好像我要時不先開口,你一輩子都不會開口約我。”
杯子在手裡一圈一圈的轉,拖出的水漬汙了光滑如鏡的檯面。三月用手去擦,只是越來越混沌,她含笑說:“明天下班後,怎麼樣?”
海上花裡,訊息總是走的極快,所以沒什麼事能瞞得過寶寶。他風風火火的推開門,也不管三月和幾個促銷正在換下工裝,直直走了進來。
翠綠的皮退了一半的喜力驚得“啊”一聲,但見是寶寶,就又滿不在乎的繼續。
想來是真著了急,沙啞男聲現出來,寶寶也不在乎:“你約了小陳?你想幹嘛?”
三月抿唇笑了一下,美寶蓮的水潤盈彩,五十八一枝的低檔貨隨之油膩膩的嚥下肚裡去。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我們很合適。”
“很合適?百加得,他一個月的工資還及不上你剛才賣掉的兩瓶洋酒的價錢。”
說完,又風風火火的去了,圓滾滾的身材難得一次沒有婀娜,彷彿自脊背正上一根鋼條,殺氣騰騰的冷硬。
回到窩窩裡,一頭倒在床上。日上中天時,蜷的像一隻貓地三月才醒,迷迷糊糊裡看見手裡仍舊握著一本《張愛玲全集》,盜版的書,厚厚的一本晚市裡才不過買上十元。
發黃捲起的書頁,正翻到“童言無忌”那章。
————————————————我不能夠忘記小時候怎樣向父親要錢去付鋼琴教師的薪水。我立在煙鋪眼前,許久,許久,得不到回答。後來我離開了父親,跟著母親住了。問母親要錢,起初是親切有味的事,因為我一直是用一種羅曼蒂克的愛來愛著我母親的。她是位美麗敏感的女人,而且我很少機會和她接觸,我四歲的時候她就出洋去了,幾次回來了又走了。在孩子的眼裡她是遼遠而神秘的。有兩趟她領我出去,穿過馬路的時候,偶爾拉住我的手,便覺得一種生疏的刺激性。可是後來,在她的窘境中三天兩天伸手問她拿錢,為她的脾氣磨難著,為自己的忘恩負義磨難著,那些瑣屑的難堪,一點點的毀了我的愛。
山茶花
世間被分開的圓有兩種,一種鋸齒錯縫,需要一點一點的黏合,說明你們截然相反;另一種是很妥帖的半圓,光滑的磨面,只需對上就可以,說明你們是同一類。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