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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各自落坐,大家都沒有搬到一塊兒的意思。接著門口又出現了一人,在明亮的午陽之下,但見此人頭戴寬邊草帽,衣服質料名貴而適體,十分好看。
他左手拿著一支兩尺許長的白玉簫,臉孔雖然一半埋在帽沿下,但人人皆知來者必是老狼谷的特等高手玉簫生,此人近十幾年來已不在江湖露面,是以傳說紛紜,有的說他已經被仇家殺死,有的則傳說他面孔被毀,所以不願見人。
現在他已經出現,站在這間鄉野僻壤中的小酒肆門口,到底他那張著名俊俏,曾經瘋靡了不知多少女性的面孔,有沒有被毀呢?
程雲松、王妙君以及勾魂客塗森那邊的人,無不以莫大的興趣,注視著這個身材修長,宛如玉樹臨風的男人。
不過假如他不揭開草帽,誰也不能迫他,那就仍然揭不開這個謎了。
玉簫生在門口逗留了一下,一徑走到角落處,獨自佔據了一副座位。
他也是等到坐定之後,才朗聲道:“裴先生,那邊的仁兄想必是三陰教鼎鼎大名的勾魂客塗森兄,你們見過沒有?”
西儒裴宣應道:“剛剛打過招呼。”
玉簫生馬上介面道:“區區玉簫生,塗兄準時來到,真是信人。”
勾魂客塗森應道:“承蒙諸位見召,兄弟豈敢有誤。”
玉簫生道:“塗兄好說,只不知同行的兩位姑娘是誰?”
塗森介紹道:“這位是玉城霞。”左邊的白女頷首為禮,含笑盈盈。
“這一位是連城璧。”右邊的白衣女眉挑眸轉,雖無笑容,但性格顯然比玉城霞熱情得多。
玉簫生道:“幸會,幸會,兩位姑娘諒必也是三陰教中傑出人物,但若是陌路相逢,兩位豔光奪目,麗質天生,決計想不到竟然身懷絕技。”
他說得十分流暢,可見得這等奉承之言,早已說慣。
連城璧、玉城霞二女心中十分歡喜,面上雖無笑容,欣愉之情都從眼光中透出,只可惜玉簫生頭上寬邊大帽,遮住了一半面孔,所以連城璧、玉城霞二女,不但日後無法認得他,就以目前而論,由於不知他是俊是醜,歡喜之情硬是打了大大的折扣。要知愛俊嫌醜,原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出身邪教的玉城霞和連城璧二女,向來對男女之防,大異乎常,奉承,也得是俊美男子才稱心快意。如果玉簫生上半截面孔醜陋可怖,那就寧可不聽他的奉承了。
別人哪裡明白得這等不大合邏輯的少女心思,但見她們眼中歡愉之色,乍現即逝,換上冷漠戒備之意,不禁大為佩服,深覺三陰教調理出來的人才,果然不凡。常言道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哪知道不穿的馬屁,碰上了三陰教年輕的門人,仍然不中用。
玉簫生微感沒趣,徑自落座。取過那管白玉簫,湊在唇邊,吹奏起來。登時一陣低柔悅耳的簫聲,嫋嫋升起。所有的人都好像聽到心愛之人在耳邊呢喃細語,不由得泛湧起輕憐蜜愛之情。
像展鵬飛、王妙君以及崔小筠、程雲松這兩對,皆是情海中浮沉過之人,所以很容易就勾起了無數溫馨情景。但縱是像連城壁、玉城霞這兩個未識情滋味的,或者象西儒裴宣這種從無真感情之人,卻因為深心中俱曾憧憬過水|乳交融、海枯石爛的愛情,是以也遐思綿綿,柔情萬斛。
一時酒肆之內充滿了風光旖旎的氣氛。玉簫生的簫技當真造詣極深,只叫眾人聽得如痴如醉。
那崔小筠修習過禪功,王妙君精擅狐媚之術,同時又是心有所屬,這等情致無限纏綿的簫聲入得耳中,只不過更添眷戀情懷而已。但連城璧和玉城霞卻大大不然,她們心目中沒有物件,是以目光都集中在玉簫生身上,眼看耳聆之下,不知不覺以玉簫生作為物件,暗暗幻想這張藏一半在帽下的臉孔,定必十分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