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博士這才看清楚他的胸牌——“主治醫生”,心理暗歎,怪不得老闆那麼器重他的,自己不過是個醫師,按這個檔子,先拜師的自己倒是該叫他大師兄了。
今天一天過的特別忙,先是在中醫樓陪診,然後處理了消化科的一個病人,又被血液科的叫走,最後老闆跟他說自己最近搞了一種新藥,問他願不願意去幫忙。
何蘇葉苦笑,心忖著這年關還真是難過。
那份賓夕法尼亞大學醫學部的申請表,被他壓在桌子下面,很久沒有碰過,Andy教授幾次表示不想失去優秀的中西醫結合人才,多長時間都願意等。
心血管研究、生物技術、基因克隆的前沿研究都在美國,現在也開始涉及中藥研究,他覺得有些悲哀。
他發現到了年底大家都很忙,李介被考試攪的暈頭轉向的,三天兩頭的跑來要他劃重點給他;方可歆好像也很久沒露面了,聽說影像科也很忙;奶奶打電話來,說是他爸爸去了日本,過年可能不回家了。
最近他忙的有些心煩意燥,買了一點決明子和苦丁泡水喝。
他偏愛決明子、苦丁的苦味,當白開水喝。
下了今年的第二場大雪,比第一場更大、更猛,氣象部接連發布一連串的警報,公路、鐵路樞紐受損,機場被迫關閉,這個城市靜悄悄的,彷彿被隔離一般。
何蘇葉也覺得被隔絕了一般,除了邱天、李介,沒有誰和他說話。
連沈惜凡也不知所蹤,這個有時候聒噪,有時候安靜的女孩子,憑空消失了一般,像被蒸發的雪花,不留痕跡,讓人無處可尋。
何蘇葉想,如果發資訊給她,會不會太突兀了,而且,有這個必要嗎。
這個冬天,真的很冷,一杯茶的熱度,遠遠不夠。
他這幾天都在研究藥理,忙著老闆的新藥製劑,包括研究那臺價值150萬液質聯用儀和65萬的氣質聯用儀的使用方法。
書桌上堆的滿滿的是各式的書、說明書、論文、報告,他何蘇葉的東西從來沒有這麼凌亂過,只是他無心收拾,任由其發展。
他伸手想去抽那本壓在最地下的中國藥典大全,不想把上面書全部弄翻了,在所有的書中,他發現一張藍色的信紙,夾雜李介那份資料中。
字跡是沈惜凡的,清秀文雅,還有些靈動之姿。
“城市上空有大片大片浮雲迅疾流動,忽然有鴿翼劃過天幕。
我覺得這一幕好熟悉,之前也有過這樣的天吧,我和你手牽手走在雨後的大道上,我問你什麼才叫幸福,你說幸福就是和喜歡的人,吵吵鬧鬧的過一輩子。”
“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打傘,一個人逛街,一個人微笑,一個人淋雨。所以這樣一個落雨的午後,我一個人從花市的東頭逛到西頭,再從西頭走到東頭,後來我終於餓了,於是一個人走進那家港式茶餐廳,點了平時你最愛吃的海鮮麵,一點點,彷彿吃掉回憶一樣,吃掉面前的食物。
不知道那些沒有我的日子,你過得好嗎?”
酸澀的滋味湧上他的心頭,何蘇葉輕輕喟嘆一聲,想起上次沈惜凡哭紅的眼睛,以及問他奇怪的“失而復得愛情”的問題,他就應該察覺到不對勁了。
沈惜凡一定深深喜歡過,這封信的上的那個人,耗盡全力,飛蛾撲火般的,然後熊熊燃燒,化為灰燼,然後現在,那個人是不是回來找她了。
這樣一個好女孩,單純可愛,有些頑皮卻凡事認真努力,她是應該被人放在手心裡呵護的,愛惜的,而不是用來傷害、拋棄,然後再回頭苦苦乞求原諒的。
她最近的憑空消失,會不會是遇到什麼困難了,還是有想不通的事情,他有些擔心,雖然——感覺有些怪怪的。
最後還是發了資訊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