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宮。
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劉德隻身一人回來。
齊後眉頭微凝,不動聲色地問道:“劉德,怎麼就你一人,秋寧呢?”
劉德道:“啟稟皇後娘娘,秋公公說皇上有口諭,要他在妙音閣思過,他不敢不遵聖旨離開妙音閣。”
他此話一出,嬪妃們立刻議論起來。秋寧這是變相的違抗皇後之命,還拿皇帝來壓皇後。他的膽子也忒大了些。
齊後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案上。眾人立刻安靜下來。
齊後臉上陰晴不定,半晌才冷冷道:“聖上有旨也就罷了。不過,秋寧身為御前領事太監如此不知檢點,德行有虧不說,光是私自出宮便是要嚴懲的,今次本宮若饒了他,以後還如何治理後宮?少不得本宮親自走一趟。劉德,擺駕妙音閣。”
皇後還真跟秋寧槓上了。
眾嬪妃自然要隨行看熱鬧,於是浩浩蕩蕩一大隊人到了妙音閣,院子裡站不下,只得站院外。宮女太監把妙音閣門外的路都堵了。
齊後見了秋寧,也不廢話,直接問道:“秋寧,你可知罪?”
秋寧伏地恭敬道:“奴才知罪。”
他以皇命為由對抗皇後,無非是想拖延時間。皇帝的懲罰肯定比皇後輕。皇後如此不依不饒,看來今天的懲罰是跑不了了。
齊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秋寧德行有虧,私自出宮,狎妓取樂,杖責一百,罰俸三月。”
她話音才落,秋寧便道:“回皇後娘娘,奴才違反宮規,理應受罰,只是無論我朝律法還是宮規,均未禁止官員宮人狎妓……如只是私自出宮,不過杖責三十……”
齊後眼中厲光一閃,寒聲道:“你不服?”
秋寧道:“皇後娘娘公正無私,奴才不敢不服。”
齊後拿過籍禁司的登記翻看,慢聲道:“你私自出宮也罷,還夜宿宮外,誤了伺候皇上上朝,這憊懶之罪可該罰?”
秋寧不得不回道:“當罰。”
齊後斂了嘴角那一點惡毒笑意,道:“秋寧私自出宮,憊懶不勤,杖責六十,罰俸三月。不過,他還要伺候皇上,打殘了也不好,就施鞭刑吧。”
秋寧磕過頭,面無表情跪到院中,既不害怕也不怨憤,如石雕一般不見一絲波瀾。
齊後把鞭子拿在手中掂了掂,猛地施力,長鞭如一條黑色的長蛇般呼嘯而至,砸在秋寧肩上,再揚起時,鞭稍的倒鉤連皮帶肉扯下長長一條。
杖刑表面上比鞭刑重,很容易打斷筋骨,但是如果行刑之人手下留情,便不會太痛苦。鞭刑是不易傷筋骨,卻不能在力道上做手腳,行刑之人如果不用力根本揮不開鞭子,所以鞭刑實際比杖刑更痛楚。
大部分嬪妃根本沒見過這種血腥場面,不由得驚呼起來,已經有人嚇得捂上眼睛。
秋寧還是很平靜,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齊後把鞭子丟給行刑太監,悠然坐在廊下,邊喝茶邊欣賞眼前的一幕。
火辣辣的疼痛一陣陣傳來。
雖有步隨雲的良藥,畢竟是損耗太巨,不一會兒他就感到天旋地轉,好像下一刻便會昏倒, 可他的脊背始終挺得筆直。
在白花花的陽光下,鞭子帶起一串串血珠,有的在空中爆出血霧。
秋寧看著,忽然想,原來自己的血竟是這樣的紅。
他透過這片血紅,看到齊後的臉,端正冷峻下藏著殘忍的殺意。
秋寧想起四年前初見她時,也是這副樣子。
那時墨欽與她大婚在即,秋寧很是難過失落。他偷偷跑到軍營外的小河邊,吹那支《長相思》。
突然,長鞭凌空而來,秋寧忙護住短笛,避開那一鞭。
不遠處一位紅衣少女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