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勢所趨,該下崗還是要下崗,年輕聽話、容易培訓轉崗的工人,新老闆還願意吸收一部分再就業,像徐樹民這樣年齡偏大、還組織工人封堵廠子、帶頭鬧事的,第一批開了。
國營企業呆了大半輩子了,別無所長,現在下崗什麼也沒有了。徐樹民打擊不小,當天跟幾個老工人摔酒瓶罵娘,一直喝到大半夜,才搖搖晃晃回到家,倒頭就睡了。
凌晨五點多被緊急送進了醫院,胃出血,差點沒命。
醫生說,喝酒喝的。
實際上在97年底,麻紡廠就已經全面停產了,工人每個月發一百五十塊基本生活費,有時還拖欠,呂恆蘭每次跟徐年打電話,大概都要囑咐幾句「掙錢別亂花都寄回家。」
事實上,徐年每個月寄錢回去,最開始寄兩百,後來麻紡廠停產後,增加到三百、五百,讓家裡的生活不至拮据困頓,還背地裡承包了徐偉、徐帥學習用品、補課費之類的花銷。
正常情況下,她一個年輕姑娘,對外說的又是代課老師,想想也不可能掙到這麼多錢。然而呂恆蘭卻像壓根不懂似的,並不多問,也不擔心女兒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在外頭怎麼掙來的這些錢。
當然,徐年絕不會一次給父母太多的錢。就算要幫兩個弟弟,她幹嘛不直接花在兩個弟弟身上。
「徐年,你能不能回來?」呂恆蘭在電話裡說,「你要是不能回來,就趕緊寄點錢回來,實在不行你跟人借點兒,你想想法子先寄三千來,少了怕不夠,你爸這回,光送來搶救這一天,就花了好幾百了。」
「我馬上回去。」徐年丟下這句,就掛了電話。
嶽海洋坐在她身邊默默聽著,問:「你爸住院了?」
「對,我們得回去一趟。」
她說的是「我們」。
嶽海洋放下削好的蘋果道:「那我這就叫人買機票。你別擔心,既然到醫院了,胃出血只要治療及時,應該不會有危險的。」
徐年看著他打電話,叫週二偉訂兩張最快到藍城的機票。工程公司經營起來以後,嶽海洋把磁磚廠交給李軍負責,把週二偉帶過來了,週二偉心細,又是建築工人出身的,協助他處理日常事務得心應手。
「哥,」徐年等他掛上電話,坐在沙發上,一臉無辜地問他,「要是你發現我騙了你很多事,還耍你,你會生氣嗎?」
「你耍我的事還少嗎。」嶽海洋笑了下,擼了一把她的頭髮道,「我捨得對你生過氣嗎?」
這倒也是。
徐年縮著脖子笑笑,拿起他削好的蘋果咬了一口,卻又不想吃了,塞給他手裡,起身上樓去收拾行李。
徐年擔心徐樹民的病,心裡只想著儘快回去,而嶽海洋則在短時間內,對這趟行程做足了準備。第一次登門拜望岳父母,他哪敢不重視。
甚至隱隱的有些緊張。
不過嶽海洋好歹沉穩,徐年明明已經在擔心了,他總不能再給她增加緊張。於是嶽海洋一宿沒睡好,把前前後後都思慮周全。
他現在,並不擔心徐年父母反對他們,或者為難他。
男人的自信來自穩定的感情,也來自事業成功。雖說徐年是「大老闆」,在嶽海洋心裡,他就是個幫媳婦幹活掙錢的,然而他們從三十萬投資的小廠起步,發展迅猛,現在公司已經是瀛城數一數二的民營企業。
尤其他現在做工程,祈安高階中學的工程過後,資質和名氣得到提升,過千萬的工程就連續拿下兩個,動輒幾百上千萬的資金,社會的各個階層,形形色色方方面面……
他現在不是窮小子,不是當初那個普通的建築工人,他有能力照顧好徐年,也有足夠的能力不讓任何人染指覬覦她。
當然了,他搶了人家的女兒,還比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