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這麼客氣了,兩道柳眉倒豎,要不是我兩頰泛紅,燒得不清,怕是這月黑風高夜,可憐的小丫鬟又要被拖出去挨板子伺候。
菊兒用兩隻手指抓著我的衣角,半個人躲在我背後。
“姐姐,我覺得頭暈目眩,想先回房歇息。”病人最大不是嗎,趙著人將菊兒送回來,也是為了她是我的貼身丫鬟,王府裡頭丫鬟雖多,派個臉生的過來,別說是我不習慣,鶯歌夫人怕也是要防著三分的。
怎麼說,王府後院也是個小小的後宮,裡頭的故事複雜到,叫人一想便能頭大不已,女人多是非多,這道理,由古至今沒有變過。
鶯歌夫人用手摸摸我的額頭,又摸摸我的臉頰,輕聲嘆了一口氣。
“將姑娘扶回房裡,好好照顧,姑娘有個不是,全拿你來問罪。”巧兒也瞧出鶯歌夫人的疲憊之色,經過半宿的折騰,哪個女人的臉色都不會好看。
“姐姐早點休息。”我和菊兒兩個半攙半扶地,跌跌撞撞回到客房。沁芳閣的客房比我那間睡房還要大一倍,被褥已經換過乾淨的,我是手腳並用地往床上爬去。人還沒有放平,又像個彈簧似地跳起來:“菊兒,菊兒,快把傷藥拿過來。”說完這句,已經是細若遊絲。痛得直髮出嘶嘶吸氣聲。鼻息中聞到一股似薄荷非薄荷的清涼味道,定定神後。才發現是由自己的呼吸中傳出來的,是方才彩罐裡頭的藥丸在起效。罐子還被我牢牢抱在懷裡頭呢。
菊兒含著淚,抽走我懷裡地東西,替我將整隻手裡三層外三層地包成粽子狀:“姑娘,這罐子,我先替你收起來。你就這麼寶貝,我瞧著夫人地臉色可不好看。”
“這罐子很值錢。”以後,離了這裡,將罐子賣了怕也夠我遊山玩水吃個一兩年。
菊兒呆呆地問道:“姑娘不是因為,是王爺賞賜的嗎。”
是王爺給地,但絕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也懶得辯解,將外衣脫下,中衣解開。整個背露出來:“菊兒。怎麼我背後痛成這樣。”
“姑娘,好大地燎泡。我數數,一,二,三……怕是有七八個,你忍一忍,我替你挑破上藥。”她將藥包裡的銀針在燭火下燒紅消毒,手勢很輕很輕。
“前頭王爺的意思是,我今晚會很辛苦,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會兒算是知道了。”火燒內毒反噬,高燒外加皮外傷,傷處又是在背後,睡都睡不好。
仰臥肯定是不行,側臥的話又會壓到傷勢也十分嚴重的手臂,我調整了幾個位置,最後決定還是俯臥:“菊兒,你睡在哪裡?”
“姑娘,你不用擔心我了,我哪裡趴一趴都能應付地過去。”她遷就地,在我身前蹲下來,雙手按著床沿,“姑娘,你自己好好養著,燒得整張臉都紅彤彤地,要不要喝點水?”
平時不是都說燒糊塗,燒糊塗,怎麼我這會兒頭腦還特別清楚,連面板表層的痛楚都感覺地一清二楚,很多問題在腦子裡頭盤旋不去,到底是誰在聽風居放了火,試圖燒死我們,為何火勢沖天,後院卻如此安靜依然,如果不是我們放聲高喊救命,趙又正好帶人趕過來,後果,後果不堪設想。
看趙的神態,怕是已經知道幕後黑手是哪個。
他不說,我不問。
大家就準備這麼讓事情默默地湮滅而去。
“菊兒,你知道那個阿北是什麼人?”第一次見趙時,他並沒有出現,不過兩個人之間有種特別默契的氣場,借用趙的話來說,在王府裡頭,不用這麼多規矩,阿北就是第一個不用恪守規矩的人,直闖鶯歌夫人的閨房,來去沁芳閣,連聲招呼都不打,當然,他的唇舌不管用,想打招呼都沒法子,鶯歌夫人看來對他的忌諱比我想得還重,簡直到了敢怒不敢言地地步,想想好笑,阿北,他幸好是個男人,不然僅僅是嫉妒地女人的目光就能直接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