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把這句位置一顛倒,東坡寬慰自解之語卻成了你離散、傷痛之言。如此良辰美景,又有佳人相伴,風兄何來愁悵、蒼涼之感呢?”
“是了,莫負了良辰美景!是我攪了各位興致,罰我為大家舞劍助興如何?”轉頭對蘭沁道, “沁兒,煩勞你再為我撫琴一曲。”
蘭沁一愣,也不拒絕。輕移蓮步,坐在琴邊,素手輕抹,自指尖逸出清亮絕倫的琴音。
藉著風起,風清逸自腰問抖落龍吟陰尺劍,口中吟道: “對酒當歌,人生兒何?譬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哈哈哈,何以解憂,惟有杜康,惟有杜康……”
時光似舊到了多年以前。他們還是那般情投意合,兩小無猜。沒有疏遠,沒有冷漠,沒有猜妒,沒有爭吵。風還是那時的風,月還世那時的月,就連桂子,也透著當年甜蜜的氣息……
一曲舞畢,琴聲嘎然而止,眾人陷入沉思,林如清卻嚇壞了。風清逸剛才的劍法雖說沒有殺氣,卻隱隱透著一股霸氣,這是劍法本身的氣勢。舞劍者顯然駕馭了這種霸氣,因為在舞劍的過程中,連帶了一種仙氣,它們很好地合二為 ,凌厲中有飄逸,靈動中有沉靜,找不出一絲的破綻。他這才發現風清逸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得多。幸好幸好!幸好什麼?他心裡清楚。
“我的心意,你可知道?”風清逸率先打破沉寂,他需要一個答案,哪怕這是他無法承受的,否則,他將被嫉妒折磨得不成人形。
蘭沁聞言垂下眼,緩緩別過頭去。幾年前,他也是這麼一問。她當時不懂事,只音樂有明瞭隱約明瞭,便撫了一曲《鳳求凰》。 現在,她哪會不知道這句話的含義。只是,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後,他突然這麼問道,竟讓她有種受寵若驚、恍如隔世的感覺。今非昔比啊,逸!蘭沁緊閉著嘴。
此情此景,便是白痴也看得出來。僕傭不知何時退去,林如清見狀,拉了若黛便溜之大吉,留下二人相顧無言。
風清逸終於知道蘭沁的恨有多深、怨有多深,可這些都比不上他心中的苦。這就是她的答案嗎?
“呵,呵呵……”風清逸的笑聲在夜中顯得恐怖而淒涼。昔日的青梅竹馬成了現今的陌路冤家。爺爺說得對,她大了,知道自己的感情了,他無非是她生命中一閃_而逝的流星,一個過客。他能說什麼?是他自己一手造成今天的局面的!風清逸雙肩無力地垂下,感覺自己的力氣消失貽盡,幾乎連握劍的力氣也沒有了。
蘭沁不想和他單獨在一起,也要同房。他今夜的表現打亂了她平靜的心湖。他怎麼會這樣?把她當成什麼了?忽兒絕情,忽兒多情。他以為她招之即來,呼之即去?他就那麼篤定她會那麼傻嗎?她拒絕作答。因為,她看不到他的心,更因為,她看不到自己的明天啊!
“當”的一聲,似有何重物落地。下一刻,蘭沁已被緊緊摟住。她身子一僵,鼻間流動著淡而熟悉的清涼的氣息。
“放開我!”她冷靜地說,任由他摟著。逸,不要這樣。
“不放!”蘭沁耳畔傳來一個苦澀的聲音, “你讓我等得好苦!”
聞言,蘭沁再也忍不住了。溫潤的淚順著雙頰滑下,一滴、一滴,滴在他手上。她的委屈、她的孤寂、她的思念、她的企盼,以及她的隱忍和偽裝,都在他這句似指責似哀怨的話中消失貽盡,彷彿她所忍受的漂泊之苦,就為了他這句話。此刻的她,就像幾年前,是個要人哄、要人疼、要人寵的一個小女孩。
“你哭了?”風清逸轉過她的身子,藉著月光,看著她臉上的脆弱與無助,心也揪痛了,卻透著一絲欣喜,“這樣是否表明,你沒有忘記我?是麼、是麼,沁兒?我們還可以回到過去,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