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硬架了走,夜裡沒法出城,躲到天明回來了。
這說法按前世對四伯的印象還算實在。他雖懦弱但對妻兒還是看顧的。
“只是臉皮薄了點,大難臨頭,男人拋妻棄子先跑,不是天經地義?“,周曼雲迷迷糊糊中嘴角嘲諷一笑,縮在杜氏腳邊的小身體輕輕地翻了個身。
妻可再娶,兒可再生,他們是擔當繁衍家族使命的“男人”,他們是“爺”!
可咱也不求他!
夢中再次在夏口逃亡的周曼雲從狂奔的馬車車廂裡鑽出,持劍對準車轅,狠狠地,親手斬斷……
在周家一片還未洗盡的血氣中,一堆人一直滴水也飲不進,周夫人更是聽說吐了四五次。幾個孩子中也就只有這個吃得肚子溜圓,還睡得香甜。偏睡前還會囑咐人在她小睡後叫起她來照顧孃親。
“比我當年強多了。”,虛言望著眼前粉紅色的小臉上輕合的眼睫,心中一嘆,濃濃的羨。
從熟睡的女孩身邊走到周家門口,彷彿再次從仙境走向了地獄。
夏季正午的烈日之下,堆在周家門口的屍體有些已散出了**的氣息,令人作嘔。
杜玄霜正站在門口,等著義莊化人場的拖屍人將屍體帶走,顯然那些“匪徒”的屍體是沒人要的了。
走到玄霜身邊的虛言打量了下屍堆,輕聲道:“多謝!”。
此前在他查驗屍體時,就發現發現很多因毒致死的屍身上已多了許多橫七豎八的利器傷,血肉翻卷。無論是死於蛇口,還是死在他手上的。
“我已安排柳貴跟去,看著他們把屍體都化了!”,杜玄霜目視著前方,淡淡地說著,放在腰刀柄上的手緊緊一握。
主動為道士做掩飾,不為求謝,好賴他也算是曾一起並肩戰過的同伴,虛言也救了小姐,他的來歷詭異,有懷疑但不想問了。
死過太多人的院子汙穢不堪,還想再住,就得清理。
周家上下搬屍,洗地,撒藥,全然無視著四鄰側面和故意晃來的探子查探。
周曼華的屍體也不能再在周家停靈,擠滿賊屍的義莊也是不能送的,最後還是由謝氏出了重金暫寄在了城外的白雲庵,和她庶弟文哥兒的骨灰反倒成了一處。
目送著最後一輛拉著賊屍的馬車離去,杜玄霜鄙夷地對著遠處瑟瑟如鼠躲起的幾個探子冷聲一哼,沉聲道:“他們怕了!這是在城中不便,否則築個小京觀更好。”
“在……在我的家鄉,梟下的敵首會被秘製成彈丸大小,繩結掛樹,以耀軍功。“,道士側過臉,認真應答。
周家小院的大門前靜了下,接著又響起了爽朗的笑聲,音色交融,心照不宣……
如果周家還要逗留豐津一段時日,建議移居城外的普濟寺。
補眠一場醒來的周曼雲第一時間就聽到了白露的轉述。
普濟寺在城西,背後就連著八耒山,按推薦這處住所的虛言道士的說法,要真還有禍事,往山裡跑也快些。
可週曼雲想到的卻是那些應該躲在八耒山山裡的役夫,她很是懷疑道士的真實動機。
周曼雲站在門口打量了下正說著話的幾個男人。很奇怪,原本在此前明明讓她發現對道士起疑的杜玄霜這會兒跟虛言勾肩搭背,一副要斬雞頭,燒黃紙的架勢。
她猶豫著,向虛言招了招小手。
再經血洗一次的周家在恐慌之下沒了諸多規矩,內院住成了大雜院,後花園更成了無人敢住的空地。立在荷池邊的周曼雲,摸摸發涼的手臂,心中茫然。
“有話說!”,剛從男人堆裡被抓出來的道士帶著濃濃的煙火氣,很懶得理只會發呆的彆扭小姑娘。
周曼雲抿了抿乾澀的嘴唇。
“你是故意跟邢老四去縣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