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洪太太的眼睛腫了,人形凋敝,毫無氣血的臉上遍佈灰霾。
她抓住洪兆熙骨骼瘦長的手,內心種上了冰錐子似的:“你哥呢?”
於是洪兆熙轉身就走到暖室門口,輕輕叩門,並且說道:“哥,媽來了。”
洪太太這一趟在賭,賭20年的養育之恩。
暖室門開,室內是個灰色的空間,縫隙中,洪兆南眼骨嶙峋,冷酷而無情的看著洪太太,距離近的話,能看見他眼球上爬滿了駭人的紅筋。
洪太太頓時掉下兩行眼淚,伸手便攥住了洪兆南的襯衫布料——
“自從你和你弟弟來到我們家,你們的每一件衣服,小到內褲,大到棉襖,全是媽媽用心為你們洗的,媽媽雖然不是你們的親媽媽,可是媽媽愛你們的心,絲毫不比親媽媽少。兆南,媽媽求你看在這20年的養育之恩上,放過你爸爸。”
說罷,洪太太鬆開洪兆南的襯衫面料,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洪兆熙眉頭深深蹙起,作勢就由後抱住她,要她起來。
“別攔著我,只要能讓你哥改變心意的,我都願意做。”
“不要這樣。”
他一貫是個溫潤如玉的美男子,修長的手指輕輕扶住洪太太肩,又用如斯文雅的口吻重複了一遍:“不要這樣。”
“兆熙,你別攔著我。”
洪太太掙扎了一遍,便擋開洪兆熙的雙手,轉臉將提包放在地上。
洪兆熙正欲直接抱她起來,孰料幽暗室內的男人將室門全數拉開,他面無表情,幽深的眉眼像深海一般悄寂,揚了揚手。
洪太太仰頭看著他,臉上雖滿是淚痕,卻充滿了希望,眼睛亮的刺人。
洪兆熙便再也沒去扶洪太太起身,轉臉,眯起雙眸,視線朝別處靜靜落下。
死寂般沉默的幾秒內,洪太太滿含希望的仰頭看著洪兆南。
她一生最渴望的便是多子多孫,可是上天只給了她一個女兒,貧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懷不上身孕。
後來洪至張突然某一天回來,說他發了筆小財,破天荒的驚喜之餘,沒有誰會去過問這筆錢的出處。
洪至張開始和嶽文山一同經營生意,家裡情況好轉,她也一直調養了身子,希望還能生幾個孩子。
雖然一直沒能再懷上身孕,可是洪至張領回來了兩個小男孩。
洪太太直到如今都還記得這兩兄弟第一次來家裡是怎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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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兄弟長的那麼漂亮,尤其是弟弟,讓面對同齡小孩會有敵意的女兒都忍不住跑上前,抱住了他們。
日子一晃,竟是20年,當年骨架子那樣瘦小的小男孩,竟然長成了如今這等英俊高大的模樣。
洪太太盡心盡力的照顧撫養他們,完全將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兒子,所以回想自己這麼多年的付出,會心酸的無力自拔。
幽黃的光線,死寂的氣氛,心情各異的三個人,除此之外,洪公館已經沒有任何氣息。
那冷頹站在光線底下的男子,有一雙凌厲上挑的眼,瞳孔像夜色一般濃深,沒有任何倒影,只有一片肅殺的沉默。
他揚手讓洪兆熙退到一旁後,自己靜靜的站了一會兒,五官輪廓宛如雕塑,既冰冷又陰柔,後來他斂了眸,慢慢向後倒退兩步,在窒息的沉悶當中,無聲無息的跪了下去。
洪太太掛著眼淚,目瞪口呆的看著洪兆南此番行為。
良久的沉默,形同母子的兩人靜靜對立,宛如墳墓的氣息讓人窒息。
洪兆南沒有抬頭,他長長的眉清晰深刻,線形的長眼清凌凌的朝眼尾吊起,目光一直寧靜的注視著地面。
過了許久,他面目表情已經溶溶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