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媳最後還是成了媳婦,與四兒的預期不符,卻也不至於不可接受,本來古代的名義就很重要,早早定下的名頭,若是五丫別有他意,他自會成全,但對方一心想著成親之後的掌家大權,四兒又沒什麼特殊的理由否定她,成婚也就成了理所當然。
不敢說愛,幾年相處,總還是有份感情在的。
婚後第二天,五丫就從老婦人手中接過了掌家的事情,窮家,又沒什麼親朋,親事簡單不說,連掌家都容易了許多。
五丫梳著婦人髮髻,也學老婦人那樣,用塊兒花布包住了一些頭髮,再有一根幾乎是禿禿的銀簪,整個人看起來幹練十足。
四兒總覺得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似的,看著她自此忙碌著家中裡外,不知不覺,竟然也跟老頭一樣閒了下來。
城中生活到底還是比村裡頭好,起碼這吃穿二字上就多了許多方便,老婦人本來就不愛做衣服做飯食,如今什麼都能買了,她自己也不想著回去了,從金票中分出一部分,拿出來買了這小院子,好好打理一番,也就這麼住下了。
幾年後,老婦人在睡夢中離世,去的時候,老頭就在她的身邊兒,先一步死了,嘴角乾涸的血色證明了他並非正常死亡。
四兒不解,還要再查證一下,五丫卻很平淡地要把人放入早就準備好的棺中安葬,只道:“不用查了,肯定是奶奶乾的,她早說了,死之前便把爺爺毒死,免得獨留他一個世上孤苦,棺材也不用兩個,一個就夠了,爺爺在下面,奶奶在上面… …”
不知道五丫什麼時候得到的這些囑咐,說起來頭頭是道,四兒找到了裝毒藥的瓶子,就在老婦人手心握著,緊緊的,怎麼也抽不出來,證實著事實正如五丫所說。
兩個合力把兩具屍身安置好,又到左鄰右舍報了喪,白布掛上一條,當天就把棺材拉到外頭葬了。
晚上,四兒還沒平復心情,守在那個跟鄉下模樣相仿的廳堂之中燒紙,五丫扛著鋤頭拉著他就要去刨墳。
“咱們可不能這麼埋了,是要燒了的,白日裡不好弄,這會兒去正好… …”她一邊帶著四兒往外走,一邊跟他說這些忌諱什麼的,又是“屍變”,又是“走魂”,聽起來還一套一套的。
四兒到現在都沒摸清楚魘術的門道,全把五丫說的當真的聽了,她說做什麼就做什麼,反正火葬也是葬,在四兒看來也沒差。
他的表現倒是讓五丫滿意不少,回去的路上還在誇:“奶奶說的對,你就是個老實的,必不會對我二心… …咱們以後死了,灰也化作一處。”
“… …行吧。”
四兒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生同衾死同穴都不足秀恩愛了嗎?非要把骨灰都燒到一處?
再想到老頭是怎麼死的,恍惚間,似乎看到了自己以後的待遇,這麼算來,感情還是短命好一點兒啊!至少省了毒藥錢啊!
五丫向來有成算,四兒完全不懷疑她以後會說到做到,如同老婦人那樣,喂毒藥的時候絕對不會手軟。
似乎一眼可見的死亡方式,並沒有讓四兒恐懼,反而對五丫多了些好奇,她的心理到底是怎樣的呢?
回到家中還是深夜,五丫把留下的一點兒骨灰和了水調和成灰黑的顏料,拿了一根很舊的羊毛筆,沾了骨灰做成的顏料往廳堂上那幅畫上塗抹。
畫還掛在牆上,並沒有被拿下來,五丫仰著頭,墊著腳尖,努力抬著胳膊往上面畫,並不要四兒幫忙,四兒能夠感覺到,在五丫專心致志的時候,似乎有一種力量在她和畫之間流轉。
那根毛筆就是橋樑,讓一畫一人合為一體。
他的目光驚異,這幅畫太過特殊,又被老婦人精心保管,他早就覺得應該有什麼大用,但無論他用精神力掃過多少次,就是用靈力也刺激過一回,最後都沒什麼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