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
周嶽穎面帶笑意,顯然是沒把這個當回事,而陳文這邊,亦是如此。從周嶽穎手中接過報告,陳文哼了一聲,便將他的思路娓娓道來。
「無論是哪裡計程車紳,想要抵制官府政令,總是要拿著百姓做要挾的。這其中,造謠生事從來都少不了的,而我只是讓監察司配合一下,配合配合鬧事士紳的表演,配合配合清丈田畝的官員們的工作,陰謀稱不上,只是打蛇七寸而已。」
女兒不在書房,陳文輕輕一攬,周嶽穎便坐到了他的腿上。老夫老妻多年,周嶽穎也早已少了那份扭捏,剝了一個橘子,餵到了陳文的口中,便靜靜的等待著陳文的詳加說明。
「士紳聚眾鬧事,尤其是在鄉間,往往能夠聚合起地方官府無法與之對抗的力量。但是,官府的官員也是士紳出身,地方的吏員則無不與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那些年江南士紳歷次抵制政令,都是能獲得成功,但這卻並不代表他們的辦法就一定是沒有破綻的,甚至可以說他們的慣用方法其破綻簡直大到了不忍直視的程度,只是此前沒人,也不會有人藉此來對付他們而已。」
「聚眾鬧事,組織力度很重要,從領導者,到骨幹,再到下面的普通參與者,一層層的組織起來,才能形成夠堅定的達成目的力量。」
「這些士紳往日裡欺負那些地方官和吏員,只要士紳在前面一站,家奴和佃戶隨後,便可造起聲勢來威嚇官吏,反倒是在後面佔比最為巨大的普通百姓卻根本沒人組織,更何況士紳本也不是鐵板一塊,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為了些隱匿的田產來跟我如何如何的。否則的話,也不會出現我只是用了幾個監察司的情報人員就把上千人的隊伍給弄散架了。」
「那若是那些士紳繼續鬧下去呢?」
「那就讓他們來吧,就算他們不想鬧了,我也要逼他們繼續鬧下去,否則又何苦準備那麼長的時間。現在,第一階段完成,下面,我等著他們,一勞永逸的,好好的教教他們規矩。」
……
清丈田畝的工作隨著各府縣針對挑頭鬧事計程車紳的不同方法的打擊,輕而易舉的從為首士紳們的身上開啟了局面。蘇松常鎮四府,齊王府派遣的工作隊依照魚鱗冊和監察司蒐集到的情報對鄉間的田土進行重新清丈,確鑿的數字也在不斷的送交到齊王府和本省的布政使司衙門。
可是隨著清丈工作的進行,齊王府突然下達了一條新的政令。這條新政令倒不是針對清丈田畝工作的,卻是針對市舶司的。
確切的說,是東南沿海四省的走私引起了齊王府的注意,而引起注意的原因則是軍情司接到「北方義民」的報告,說是東南沿海有走私船隊向清廷出售武器、甲冑以及包括糧食在內的大量物資。與此同時,江南的市面上也出現了大批從清廷從北伐搜刮來的金銀珠寶,尤其是那些古董字畫,甚至連清廷是從哪戶人家搜刮出來的都有著人證或是物證。
「江浙之稅賦、出產,北地莫能及也。然,虜廷以殘破之北地,卻能支撐長達三年之久,且有餘力編練新軍,其巨大的消耗,豈是一個朝鮮、一些晉商所能抵償得了的。」
「根據北方義民報告,江浙閩粵,多有無良海商,不顧夷夏之防,向虜廷走私糧食、原材料乃至是武器、甲冑。如今北伐在即,沒賣給虜廷的一件武器,很可能就會導致王師多出一個傷亡。此等行徑,與通虜無異!」
「是故,自即日起,任何走私行為皆以通虜論處,主犯滿門抄斬,家產充公,從犯斬首示眾,舉報者可分得半數家產。自即日起,江浙閩粵四省民船嚴禁向北方行駛,如有違背,無論船隻運載貨物為何,一律當場擊沉,絕不姑息!」
齊王府的新政令寫滿了殺字,血腥味透著墨跡傳播來開。走私一事,在明時已經不是不鮮見了,甚至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