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縣知縣閆紹慶,河南魯山人士,乃是今年剛剛上任的知縣大老爺。松江府乃是全國最富庶的幾個府之一,能夠到這裡出任知縣,閆紹慶可沒少花銀子、託關係。豈料這到任規剛剛揣進腰包,結果就迎來了明軍圍城,更可氣的是本地的胥吏、衙役還紛紛勸說他開城投降,歸順明軍,讓他頓時有了種花了冤枉錢的念頭。
「城外不過都是些浙江官軍的手下敗將,等張提督和梁總兵騰出手來,甚至不用他們,只要等南京那邊的援軍抵達,這些明軍也只能撤走,到時苦的還不是本地父老?」
告急的文書發了,苦口婆心的也勸過,閆紹慶感覺這輩子都沒有經歷過如此艱難的處境,此刻已經是百分百的超水平發揮了。可是這些胥吏和衙役們卻全然不理會他這個父母官的難處,一定要開城投降,甚至那個平日裡恭順無比的皂班班頭更是把刀都拔了出來,口口聲聲的要把他的辮子先割了再說。
「金錢鼠尾,乃新朝之雅政;峨冠博帶,實亡國之陋規。這辮子,斷不可割啊。」
如今的上海縣城,城外的明軍沒有發起進攻,倒是城內因為是降、是守鬧得只差兵戎相見了。激進如堂上這些人,一定要開城投降,便是城裡的百姓也多有心向明軍的,這裡面據說還有一些擁有影響力計程車紳的首尾;而保守一些的,也並非是誓死不降,卻是還想要再觀察觀察城外明軍的實力,以策萬全。
「縣尊,你說的那些,都是韃子騙咱們的。浙江的那位呂先生的文章裡都說得明白,韃子就是要咱們給他們世世代代的當奴才,才會打出給先帝報仇的旗號,才會拜孔聖人,才會行科舉考試。再說這夷夏之防和君臣之義孰輕孰重,您是讀書人,可不能被騙啊。」
洪承疇的封鎖、遷界二令,使得浙江明軍佔領區與外界的資訊傳遞出現了嚴重的滯後,但是隨著台州和溫州的光復,有了海路的途徑,雖說這等狀況還沒有達到質的改變,但卻還是得到了一定的緩解。
呂留良的文章名義上是分析、解讀科舉試卷,其實際上則是揭露滿清的偽善面具,宣揚夷夏之防,再遠的地方可能還沒有傳播到,但是在江南,本就距離浙江不遠,早已為士庶所熟知,更是提高了東南士庶的反清情緒,今番閆紹慶說出這等話,正好用來駁斥謬論。
鞭子眼看不保,閆紹慶只得乞求一般的看向邊上的那幾個人,他們是城裡的保守派代表,眼下也只得寄希望於這些人能夠勸說一二,先把鞭子保住再說。可是沒等他出言相求,反倒是一個清軍沖了進來。
「朝廷的援兵到了?!」
閆紹慶此言一出,在場的眾人登時便是臉色一白,豈料那清軍衝進來,反倒是大聲喊道:「別磨蹭了,外面的張侍郎說了,安遠侯已經統大軍北上收復寧紹,很快大軍就會乘船往金山衛而來,再晚點兒咱們就算不得反正了。」
話音未落,只見那皂班的班頭揪起了閆紹慶的辮子,手起刀落,便只剩下了腦後稀稀拉拉的散發。
「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沒了辮子可叫我怎麼活啊!」
顧不得這涕淚齊流的知縣大老爺,幾個衙役將其架了起來便往城門那邊跑去,便是那些保守派也都緊跟在後,不再有絲毫的猶豫。
……
「哎,真是勝之不武啊。」
隨著上海縣城開啟了城門,張名振和張煌言便率軍進入了城內,與本地計程車紳、官吏進行了一番交流後,二人對坐於縣衙,張煌言不由得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兵不厭詐,沒什麼勝之不武的。蒼水啊,你這人就是太過方正了。」
陳文如今還在全心全意的積累更為雄厚的力量,手頭的兵力也只夠駐守各地進而應對洪承疇的襲擾,哪還有什麼大軍北上收復寧紹,進而浮海進攻金山衛的事情。不過陳文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