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反側了良久,夜已深,可是思來想去卻是絕不能這樣下去了。點著了油燈,翻出了最後的一份拜帖,沉吟了良久,才大筆揮就。
「徽州草民王孚,敬拜。」
……
第二天一早,陳文又開始了接見歸順、反正和被俘滿清文官武將的工作。
今天需要接見的第一批,便是來自於幾個饒州府的文官。饒州位於鄱陽湖以東,乃是最近的這個月裡明軍最後出兵的目標。陳文關注饒州,倒不是那裡是南昌幕府的船舶製造和水路轉運中心,則是因為饒州府的浮樑縣,其中的那個叫做景德鎮的地方。
景德鎮舊稱昌南,因盛產瓷器而聞名於世,由此才有了「cha」的發音。如今的名稱,乃是宋真宗賜下的,自此沿用至今。到了後世更是如上海縣之於松江府那般,以一個鎮子吞沒了其曾經所屬的浮樑縣,順帶著還合併了曾經的樂平縣。而陳文關注的,正是景德鎮的瓷器,以及御器場。
「回國公的話,御器場始建於洪武年間,向來是由宦官充任督陶官。現如今,卻是內務府的旗人負責管理,王師收復了饒州府城,順著昌江向浮樑縣進發時,那些傢伙就已經逃走了。」
「原來如此。」
宦官,陳文手裡沒有,內務府就更別提了,至於上交國家,那是地底下挖出來的東西才有的待遇,御器場他可不打算就這麼還給永曆朝廷。不說還回去最後是落了永曆手裡,還是孫可望手裡,只說今番交回去的是御器場,明天他們就伸手要別的東西,指望那些內鬥狗,還不如按照自己的節奏來呢。
「現今規模如何?」
聽到這話,浮樑知縣下意識的擦了擦頭上汗水,繼而小心翼翼的回覆道:「回國公的話,這些年兵荒馬亂,匠戶流失比較嚴重。今年虜廷下達了命令,廢除了御器場的匠役制,改行僱募制,產量倒是有所恢復。但那些內務府的韃子卻是橫徵暴斂,求索無度,據學生所知,實在也沒有多少恢復。」
御器場按理說是不歸浮樑縣衙管理的,明朝是這樣,清亦如是。此間這縣令無非是唯恐會因為這個不好的訊息而觸怒到陳文,卻又不敢有所隱瞞,所以才將這話說得翻來覆去,最後把黑鍋交給了內務府的大爺身上,倒也沒冤枉了他們。
滿清的內務府是個什麼揍性的玩意兒,陳文在後世聽過很不少。一個雞蛋市面上不過幾文錢,內務府就敢給皇帝報帳幾十兩銀子。道光、光緒什麼的不提,乾隆可是個人精,一樣被這些奴才耍著玩,甚至就連身邊的大臣也不得不跟著說謊,把早點吃了四個雞蛋說成是吃的破了的雞蛋才勉強應付過去。
其他的,至於什麼幾萬兩銀子才能蓋起來,且每年需要幾千兩銀子維護的做片兒湯的廚房、衣服破了打個補丁比重做還貴之類的段子,更是不勝列舉。
現在仔細想想,什麼鹽課,什麼漕運,跟內務府的利潤率相比都特麼是渣渣。這才是中國有史以來油水最肥的部門,沒有之一!
知縣的回答,陳文很是滿意,具體的情況還要等相關的調查人員回來再說,他到也並不著急,於是陳文便轉而問了問地方行政上的一些東西。只不過,陳文問著浮樑知縣,其他幾個縣的知縣們卻有些惶急了起來。
饒州一府七縣,知府張道澄和鄱陽鎮知縣郝宗福乃是南昌幕府的成員,洪承疇任命的官員,這兩個傢伙自然是要跑路的。而其他六個縣的知縣,只有一個逃亡而去,其他的都坐在此間,等待陳文的初步考核。是騾子是馬,接下來在明軍這邊的起點如何,今天可謂是至關重要,奈何陳文到現在一直在跟浮樑知縣聊天,其他人一句沒問,叫他們如何不急。
片刻之後,陳文問的差不多了,時辰也差不多了,人也有些倦了。看向另外的幾個文官,打算隨便問上兩句就結束這次的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