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公不作美,快到吉時便下起了陰陰細雨。陳文如期來到那座此前用以凌遲馬進寶的會場,只是會場上的百姓極少,不只是對處置叛逆提不起來如殺馬進寶時的那般興致,還是畏於大雨傾盆的可能。
不過既然是處置叛逆,那麼在職的各部軍官、士卒、文官、小吏,甚至是工匠們都只得趕來,接受一波以處置反面典型的教育方式來威懾潛在的反對者。
叛亂的主使者浙江巡撫曹從龍擁有監軍的身份,陳文若是擅自殺了他就會被其他統治階級成員視為謀逆,無論是不是曹從龍發起叛亂,所以罪狀陳文已經派張俊送去了福建,將曹從龍的生死交給魯監國來決定。
除了曹從龍,原金華縣主簿呂文龍串聯了羅城巖白頭軍、軍器司以及部分其他文官,以及在叛亂後期聯絡東陽縣守將劉成的盡皆罪證確鑿,只可惜他已經因為「發現了劉成的反間計」而被滅口,此刻只能將首級吊起來共示於眾。
相比之下,陳文在衢州大營見到了劉成派去報信的信使,那廝因為害怕遭到叛軍截殺而繞道才錯過了他,所以陳文在確定了此人沒有說謊後便暫且放棄了對劉成的追究,但是那份兩面下注的懷疑卻已經在陳文的心中生根發芽,於是乎劉成這個部將便不再可能獨立領兵,還是安心在老營做個訓練官冷藏起來為好。
在此之下,罪行最為深重的便是原本的那些軍器司的官員,若是沒有他們,曹從龍就算是有羅城巖白頭軍的支援也無法獲取武器、鎧甲,甚至是火炮,那就根本不可能擊敗守衛府城的駐軍。
若是再加上隱瞞、藏匿軍需,阻礙技術升級,貪汙腐敗等諸多罪狀的話,韓啟正最終定下的那個滿門抄斬,女眷沒入教坊司為奴的判決就顯得不是那麼嚴苛了,至少沒有將他們凌遲處死已經讓一些在叛亂中失去了家人的人們大為失望,尤其是原本金華府城的駐軍的家屬們。
只不過,對於教坊司,陳文最初是沒有打算如此的。連坐,這樣的制度即便是女子只能作為家中男性附庸的當下,對於他這麼個現代人而言也有些難以接受,畢竟這一句沒入教坊司為奴,便是將那些女子一生的清白和幸福毀卻。可是一旦想起了那些在叛亂中失去了生命的忠勇將士,失去了家人的家庭,以及這場叛亂造成的惡果,陳文的這顆復仇的心便愈加的堅定了起來,那些不合時宜的心軟立刻被他丟棄在靈魂的角落中去。
除了軍器司的這些文官以外,各縣附逆文官中的典型也得到了這份待遇,其中便有東陽縣的知縣嚴之恆。
這是一個老資格的文官,不過陳文對他的印象卻還是在四明山南逃的路上的那份迂腐和自私。只是當他的小女兒被衙役們推出來驗明正身,陳文記憶中的那份善解人意也隨之而來,尤其是王江的母親和孫鈺的妻子曾經生出過勸說嚴之恆將這個女子許給陳文為妻的心思,如果此事成真的話,想來嚴之恆大抵是不會選擇附逆,而是起身維護他的女婿的權益了吧。
一切已經無法逆轉,這個年輕女子一生的幸福已經徹底被她父親的愚蠢短視而斷送。這就是叛徒的下場,陳文和忠於陳文的文官武將們需要讓潛在的反對者明白背叛的後果。
會場上,提刑官宣讀過罪行,劊子手便舉起大刀完成相應的刑罰,而那些女子也被粗糲的繩索捆綁,一個接著一個的送往新近修建起來的教坊司接受訓練。
眼看著這一切發生在眼前,不只是那些前來「接受教育」的人們心驚膽戰,就連其他排在後面的罪犯也多有想起了那些在此前被遺忘掉的美德,紛紛懇求陳文能夠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為此不惜將頭磕得鮮血直流。
只不過,此時此刻,為時已晚,聲如泣血般的哭喊無法改寫如鋼鐵鑄就一般的判決,也同樣無法改變那顆一步步走來,在排擠、屠戮和背叛中漸漸地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