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了營還要回去休息,王啟年卻是等到了他這個妹夫回味了許久,直到其人有所發覺了才開口說道:「你平日裡多幹點,爭取個減刑才是正途,否則我調走了,那些人還不照死裡欺負你。」
誰知聽到這話,那苦力卻是一愣,隨即便長嘆了口氣,才對他說道:「兄長啊,再減刑也是得十幾年啊。」
苦力說的實話,並非託詞,他是金華鎮標營的軍官出身,而且還是馬進寶的同鄉,級別不高,可一旦跟馬進寶掛上了直接的幹係,判罰時也難免會加重一些,而他就是個例子。
長達二十幾年的刑期,這還是王啟年家裡求了幾個鄉鄰幫他說過好話的情況下,等到刑期結束,即便沒有累死在苦力營裡,出去了也是個小老頭兒了,叫他這般當初跟著馬進寶吃香喝辣慣的又如何生受得了。
豈料,此言一出,王啟年卻是一把揪住了那苦力的領子,甚至就連衣料撕裂的那一聲「刺啦」也沒有能壓住他的怒火。
「就你這廝做過的好事,砍了腦袋也不為過。可憐我那妹妹還在家裡守著你,若不是為了她,你以為老子願意在這陪著你這混蛋嗎。村裡已經出了兩個軍官了,都是老子當年過命的兄弟,去哪不行?」
說到這裡,王啟年呼哧呼哧的喘了幾口大氣,才對壓低了聲音對那苦力說道:「你就算是不顧你自己,也得顧著我那妹妹和外甥才是!」
話一出口,二人相顧無言。只是相比著回想起家中妻兒的苦力,王啟年卻突然想起了一個多年不願再想起的人來——當年的曹從龍之亂,最後他和另一個苦力算是逃出了明軍的包圍圈,但後來他回去自首,帶著那個早在金華鎮標營裡就與他有過命交情的綠營兵的腦袋回去,交了投名狀……
「兄長說的是,俺還有媳婦,還有兒子。俺得多幹活兒,早點出去和媳婦團聚,沒準還能趕上兒子成親。」
聽了這話,王啟年沒再說些什麼,便轉身離去,往監工的營地走去。只留下那個苦力還在回味著什麼。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兵
古代的徭役,乃是老百姓在正稅以外的另一項負擔,有時甚至大到了足以影響到一家人命運的地步,比如吳登科的曾經就是個例子。
陳文自光復浙江以來,針對受災區域的稅賦例行減免,徭役上也是儘可能的不耗用民力,尤其是農忙時節。但是基礎建設等方面,卻依舊需要大量的人力,苦力營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出現的。
苦力營裡的苦力都是歷次大戰後的俘虜,甚至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說法,說是綠營兵的軍服只配當苦力的工作服。由此一點就能看到,苦力營本就是個高壓的所在,明軍監視的部隊、中層的監工以及下層的那些用苦力來充當的監工組成了針對苦力們的牢籠。
俗話說,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苦力營也不例外。曹從龍之亂後期,曹從龍和何德成等人曾釋放了苦力,藉此組編成軍來負隅頑抗。交戰的結果依舊是一場慘敗,但是對所過之處的百姓的屠戮卻是釋放了他們在重壓下產生的獸性。
而隨著苦力營軍官們的手段逐步加強,軟硬兼施之下,苦力的數量雖然越來越多,但卻遠比最初要老實太多了。
整修官道,這項工作在江西的很多地方都在進行。當最先開始的那條廣信府城與玉山縣之間的官道修整完畢的報告遞到陳文的案前,百忙之中,他還是對宣教司做出了一項特別的指示。
「要想富,先修路,多生孩子多種地。」
江西臨江府的官道上,黃成銘與一眾正在透過此間以儘快趕往南昌的新兵訓練營報到的準新兵們在行路的同時也將注意力放到了路旁的橫幅上面。
這一支趕去受訓的新兵都是招募自贛西,在所在的府初選合格後才得以在明軍的率領下前往南昌接受新兵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