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金華已有兩月,曹從龍對於那場金華之屠和此後馬進寶的橫徵暴斂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先是幫兇,後為首惡,馬進寶被陳文生擒,金華百姓歡呼雀躍乃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可若是長久下去,民心在武人而不在主上,也必是國朝禍患無疑。
當前的困境,未來的隱憂,盡皆指向陳文。那麼,無論是解決當下的問題,還是防患於未然,此刻便是最好的時機!
喚來了已經安排在巡撫衙門做事的呂文龍,曹從龍雖然直到今天也不敢相信此人的推論,但是那等全無實據的揣測之所以會出現,卻表明了在金華府的平靜之下肯定存在著一些潛在的不滿,而心懷著這些不滿的人們便是他最天然的盟友。
「呂主簿,府衙、縣衙以及軍器等司的各官已經到齊了嗎?」
站在這位浙江巡撫的面前,呂文龍早已知道會有此一問,只見他拱手一禮,繼而回答道:「回稟撫軍,各位同僚已在大堂等候。」
聽到回復,曹從龍拋下了某些已經不該存在的胡思亂想。
「那就開始吧!」
第五十章 亂起(一)
永曆六年五月二十一,金華府城內府衙、縣衙及金華鎮所屬文官蒙浙江巡撫曹從龍手招紛紛趕往子城內的酒坊巷。
酒坊巷得名自戚家酒坊,作為金華酒的代表,曾經一度被寫進《金瓶梅》之中,只是後世對於西門慶所喜愛的這種酒的出處尚存異議。不過嘛,這卻並沒有影響到酒坊巷作為金華府城最著名街道的地位,因為這裡同時還是原巡按御史行臺和金華守禦千戶所的衙門所在,以及後世太平天國侍王府的遺址地點,而現在更是有著臨時的浙江巡撫衙門。
匆匆趕到浙江巡撫衙門,一眼望去似乎衛兵已經徹底更換為新近接受招安的羅城巖白頭軍,只是他們已經奉魯王為主,就連番號也已經變更為浙江巡撫標營,並不能再以義軍視之了。
只不過,對於這些已經看過了原大蘭山明軍和後來陳文所帶出來計程車卒的官員們而言,這些撫標營兵的素質實在堪憂,即無前者的嚴明,更不似後者還兼顧到了常勝之師的氣勢,曹從龍招安他們豈不是在靡費軍餉嗎?
所幸這些東西還不歸他們管,他們也沒有風聞奏事的權利,更沒興趣觸曹從龍的黴頭,眼下慢慢等待開會即可。
從第一個文官趕到,直到受招的眾人幾近到齊,金華府的知府孫鈺才匆匆忙忙的趕來。金華明軍眼下正在衢州和清軍交鋒,糧草耗費頗多,前幾日水營出發時更是帶走了大批軍需,再加上夏稅已經開始了,手頭的緊急事務還沒有忙完,真不知道這位不理庶務的浙江巡撫到底想的是什麼,非要趕在現在最忙碌的時段召集眾人開會。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眾人的竊竊私語已經變成了公開的閒聊,甚至孫鈺已經萌生了拂袖而去的心思,曹從龍和已經轉隸至浙江巡撫衙門聽用的呂文龍才從後堂走出來。
這副慢悠悠的上官架子著實讓在座的那些出身大蘭山的官員們皺了皺眉頭,以前王翊、王江在的時候,有事情從來都是儘快進行處理,就連陳文那個武將也都是那樣,如此太平時節的架子實在讓人不甚適應。可是不適應也沒用,曹從龍是浙江巡撫,自然是有權利如此。
雙方見過禮,曹從龍便示意眾人落座,隨後便開始問詢各官負責政務的處理進度和結果,以瞭解各衙門的實際情況。
由於陳文出征,徵地的事情暫時也停了下來,眼下金華府官員們最重要的工作無非是軍需的收購和運輸以及例行的夏稅。夏稅還是按照老規矩收取,加強檢查管理,防止百姓被小吏盤剝便是了。而軍需的收購和運輸都有金華鎮的軍需官們參與,同時受到軍法官的監察,雖說不甚快意,但時暫時也只能這樣,畢竟金華明軍底子薄,一戰也輸不起,有什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