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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野長出口氣,沖穆亭淵抱拳道:「穆大人辛苦。」他與穆亭淵擦肩而過時,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壓低了聲音道,「晏姑娘眼神甚是逼人,我先溜了,祝你平安。」

穆亭淵無奈地笑了笑:「辛苦,改日請你喝酒。」

項野沖他比了個大拇指,隨後利落地穿過層層宮牆,溜得不見人影。

晏枝看向穆亭淵,說:「說說吧,怎麼回事。」

「夜冷風寒,姐姐隨我去撰書苑詳談吧。」

晏枝頷首,跟在穆亭淵身後,二人一路沉默著走過迴廊,走過曲折甬道,最終停在一處亮著微茫燈火的地方。

穆亭淵推開厚重的宮門,對晏枝道:「這是供翰林院學士編書的地方,天祿閣裡有些孤本殘卷因經年累月而變得紙質鬆脆,破損許多,不能讓我們帶出宮外,便讓我們在宮內單獨的院裡編撰,這個撰書院便是其中之一。」

晏枝四下打量這個院子,只有一進大小,地方不算寬敞,佈置得整潔乾淨,院子一隅建著座紅亭,擺了一對石椅和一張石桌,石桌上搭著棋盤,兩盒棋子被收整得乾淨整潔擺在一旁,樸素又雅緻。

她隨穆亭淵走進房門,裡頭有個小吏正在值守,看見穆亭淵來後,躬身拜道:「穆太傅。」

「我還有些書沒整理完,你先回去吧。」

那小吏看了一眼晏枝,沒說什麼,垂著頭退出房間。

穆亭淵輕點了下椅子,道:「姐姐先坐。」

晏枝依言坐下,左右看了看。屋子幾乎被書架佔據了,上頭壘滿了書籍,按經、史、子、集分門別類,擺放齊整。

正中位置此擺了幾張方桌和椅子,桌面上擺著筆墨紙硯,應是學士們辦公的位子。

讓晏枝矚目的是角落裡放著一張不太寬敞的軟塌,成年男人躺在上面完全無法伸展開四肢,榻尾整齊地疊著床被子,那花色晏枝見過,是穆亭淵的。

見晏枝一直在看軟榻,穆亭淵解釋道:「公務繁忙的時候便宿在這裡,能稍微多睡半個時辰。」

晏枝心裡一動,本來壓抑著的不滿漸漸散去,她走過去,摸了摸榻上的痕跡,問道:「這些日子你都睡在這兒?這麼逼仄的地方能睡好嗎?」

「嗯。」穆亭淵答得輕描淡寫,點到為止地換過話題,「姐姐這邊坐吧,那邊燈光黯淡,現在正是蚊蟲活躍的時候,暗處容易招來叮咬。」

晏枝嘆了口氣,坐在穆亭淵對面:「寧蘭公主這事,你是如何計劃的?」

「不該瞞著姐姐,只是怕姐姐惱我,」燭光下,穆亭淵神色委屈,那張俊俏面容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現在既然被姐姐發現,我會坦白一切,絕不隱瞞。其實,我與項野是舊識,他出身地方氏族,是我隨老師遊歷時認識的好友。這次挑中他,是為了轉移寧蘭公主的興趣,讓寧蘭公主不得不因真愛而放棄我。」

晏枝張口欲言,穆亭淵知道她要說什麼,搶先一步道:「同為女子,姐姐憐惜她是應當的。姐姐曾經也所愛非人,知道其中的苦楚。我是不該利用女子的愛意來使自己脫困,但是姐姐,將心比心,她要我入贅烏茲,也是在摧毀我的愛情,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晏枝啞口無言,她正是因為知道這點才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穆亭淵這辦法精絕巧妙,在損害在最小的範圍內讓自己解脫,其心術可見一斑。

可還是……邪道了些。傷人心神,損人情愛,這是玩弄人心的伎倆,是最猜不透,摸不到的。晏枝覺得,自己是真的看不透穆亭淵了,他帶自己來這樣的地方,給她看到這麼艱苦的環境,軟化了她的防線,讓她冷靜下來,產生同情心,從而順理成章地接受了他帶著示弱的解釋。

這一刻,他又在想什麼?又在算計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