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岑修文道:「官家子女,看似榮華萬丈,背後藏著的醃臢事卻也不少,男子尚有一搏,女子……哪得那樣的命,都是交由他人擺布的可憐人罷了,最痛恨這些男人,玩弄權柄偏要玩弄到女子頭上。」
岑修文冷哼一聲,沒再多言,帶著穆亭淵踏入正廳。
穆亭淵仔細咀嚼著岑修文的話,心道,男子尚有一搏,待到日後,他搏出頭角,奪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是不是就能庇護嫂子,由嫂子決定自己命運?
他隱約摸到了未來該走的路,隔著那一扇虛掩著的門,看到了依稀微茫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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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華一身單衣,領口微敞,長發散著,只用髮簪別了一個髮髻,雙手抄在寬大的袖子裡,笑著問:「岑先生怎的有空來本王這兒了?」
「常聽人說榮安王的宅院做得別致多姿,容自然與人文兩重境意,今日過來開開眼界。」
「先生客氣。」李景華身上有檀香的氣息,他笑得溫和像是慈眉善目的佛陀,身後姿容秀絕的侍女上前給岑修文添茶,彷如人間仙境。
穆亭淵端坐在岑修文身後,不動聲色地打量周遭環境。
李景華多看了幾眼穆亭淵,心想,岑修文當真疼愛這個關門弟子,這孩子不過是個私生子,從小沒得什麼教育,卻能得到岑修文青眼,日後必定青雲直上,若是能為他、為大梁朝廷所用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他露出一絲狠厲,當成大器之前早日誅殺。
席上,兩邊你來我往,彼此試探,穆亭淵謹遵岑修文教誨,一言不發,由岑修文主導此次會面。品過茶後,幾人又去花園遊覽,岑修文帶著穆亭淵幾乎將整個庭院逛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明顯的蛛絲馬跡。
一個時辰過去,見岑修文身體熬不住,穆亭淵便道:「老師,多謝,咱們回吧。」
岑修文被穆亭淵攙扶著,點了點頭,低聲問道:「可有發現什麼?」
穆亭淵沉默片刻,輕輕頷首。
岑修文眉眼舒展,笑了笑,道:「你心細如髮,又聰明伶俐,真叫老師欣慰。」
穆亭淵跟著笑了一下,攙扶著岑修文同李景華告別。
幾人出了宅院,坐在回程的馬車上,岑修文問道:「看出了什麼端倪?」
「嫂子確實來過宅院,但恐怕現在已經被轉移走了。」
「哦?從何得知?」
「老師可記得有一處湖心亭的景觀。」
「記得,怎麼?」
「紅亭裡有個殘局,黑子雖落敗,但仍在掙扎求生,那是嫂子留下的。」
「這般的訊息……」岑修文平素以大膽恣睢自稱,卻沒料到穆亭淵以為證據的東西居然如此模稜兩可,「也能當做憑據?」
「是。」穆亭淵道。
「那亭淵認為,她會被送去哪兒?」岑修文繞有興致地問。
穆亭淵露出茫然的神色,北都何其寬廣,達官貴人,星羅棋佈……嫂子會被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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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無戈收劍回鞘,隨手抓過一旁的布巾擦乾額頭的汗水,他把外套穿上,大步流星地向浴室走去。
他腳步倏然一頓,忽然道:「常安。」
「小人在。」侍從站了出來,低眉垂眼地應聲。
洛無戈問道:「穆夫人今日如何?」
「一切正常,」常安道,「吃過飯,看了一會兒閒書,隨便撥弄了下琴就睡了。」
「嗯。」洛無戈蹙眉,「沒別的表現?情緒上呢?」
「……看著心情挺好。」常安不太理解地說,「看著一點也不著急。」
洛無戈輕抿薄唇,突然想起昨日將晏枝接回來時,李景華同他所說的話。
「此女聰慧機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