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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頁

過了片刻,簾帳外顯出一個高挑的人影,他坐在屋外,低聲問道:「穆夫人,我是來給你看病的大夫。」

那聲音溫柔清澈,剛開口就好聽得讓晏枝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頓時生出了對這大夫模樣的好奇。

可端坐在簾帳外的身影筆挺周正,顯示出其不俗的涵養和風骨,讓晏枝不好唐突地拂開簾子窺探他的樣貌。

晏枝把手腕遞出簾帳,片刻,溫熱的指尖觸碰到她的脈搏,指甲修剪得圓潤齊整,指節修長,微微按壓著她的脈搏,讓她分外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屋裡有淡淡的檀香味和不易察覺的墨香,那該是最好的墨水,能燻出這般沁人心脾的味道。

晏枝恍惚了片刻,聽到簾帳外的男人低聲說:「無妨,只是染了風寒,多休息兩日便可,我待會兒寫個方子,煎熬服用,三日便能有好轉。」

「多謝大夫。」

「夫人客氣。」

晏枝閉上眼,靠在床上看著簾帳外的影子,他取過蓮心遞過來的紙筆,在紙上颯颯寫著什麼。

「夫人可有什麼忌諱的藥材?」

「沒有,」晏枝懶洋洋地問,「不過我有一件事情想問大夫。」

「夫人請問。」

「八年不見,大夫是什麼時候學會的醫術?」

簾帳外一瞬安靜下來,傳來男子的輕笑聲,似是在撒嬌,帶了幾分委屈和服軟,輕聲道:「嫂子聰慧,什麼都瞞不過你,別生亭淵的氣。」

晏枝壓下悸動,嘆息一聲:「你這孩子——」

她拂開簾帳,正對上那人一雙含笑的眼,漆黑的眸像是綴著這世間最璀璨奪目的星子,淡色的唇挑起溫柔的弧角,清俊逼人的面容讓晏枝的呼吸一瞬屏住了,她的嘴唇微微一抿,笑著道:「長成大人模樣了。」

穆亭淵一身白色長衫,腰間繫著如玉系帶,長發只用玉簪別著,說不出的清貴瀟灑,他好奇地問:「嫂子是怎麼認出我的?」

「身上的墨香,」晏枝站起來,仔細打量穆亭淵,笑道,「這麼多年,你依然還是喜歡用這種墨。」

「是嫂子給我挑的,自然喜歡。」穆亭淵抬袖輕嗅手腕,道,「好像是留了些墨香,字寫多了才露了破綻。」

「一回來就胡鬧,」晏枝瞪了他一眼,又瞪向一旁偷笑的蓮心,「你們也跟著胡鬧!」

蓮心忙道:「夫人息怒,少爺說想給你個驚喜。」

穆亭淵笑道:「嫂子生他們的氣便好,不要生我的氣。」

晏枝被他這副耍滑的樣子逗笑了,新奇地道:「說說這幾年在外頭的見聞,若是好玩,嫂子便不生你的氣。」

「那可講不完,」穆亭淵回身坐回桌案旁,取了紙筆一邊寫著什麼,一邊同晏枝道,「嫂子得專門騰出幾天時間給我,我慢慢給你講。」說完,他停了筆,將紙張遞給蓮心,「照著方子抓藥煎藥,趁熱端來,備點蜜餞。」

「哎!」

晏枝好奇地問:「真懂醫術?」

「略懂。老師身體不大好,我便看了些醫書,學了些皮毛。」

「厲害,」晏枝贊道,她看到穆亭淵胳膊上繫著的白色綢帶,遺憾地說,「岑老先生灑脫一世,葬於青山秀水間是一樁美談。」

約半年前,岑修文陽壽用盡,在樊陽湖邊結束人世的最後一次呼吸,梁帝要將他屍身送回皇陵安葬,但以岑修文的想法,活要自由,死亦要自由,執著地將墓留在此地,繼續飽覽山河秀美,而不要去那狹小擁擠的陵墓和一群索然乏味的乾屍擠在一處。

穆亭淵回想老師,仍不住鼻尖酸澀,他點了點頭,道:「所以,老師逝後,我去了他一直想去的蜀地,去行過被吟哦至今的蜀道,這才耽擱了回來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