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覺淺,雙胞胎躡手躡腳的爬下床時還是驚醒了她,眯著眼看雙胞胎輕提裙襬,露出雪白的襪子,又拎起自己的繡鞋,小心翼翼地出的房去,心中有一處地方似乎微微變軟。
醒來,已到了掌燈時分,文竹睜眼,看著頭上層層的床幔,卻不願起身,今天被這幾個妹妹一鬧,活在自我世界裡的文竹似乎開了竅,想起幼年孤苦無依,被親戚拋棄,掙扎求生的往事,目光逐漸堅定。
昨日種種皆如魔障,自己既然接替了這身體的主人來到這個世界,便是上天給自己的一次機會,一個沒有那人的世界,也未嘗不好,伸出右手,看著掌中清晰的紋路,復又緊握成拳,既活著,便要開心快活。
打起精神,撐起身子,喚了一聲,便有機靈的小丫鬟為她墊上了靠枕,文竹低低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見她開口說話,那小丫鬟臉上又驚又喜,不過十二三歲的光景,一笑倆個甜甜的酒窩:“小姐說奴婢長的喜氣,給奴婢起個諢名,叫進寶,老爺還誇小姐有才,名字起的好呢!”
文竹默然,半晌又問道:“那是不是還有個招財?”
進寶歡喜道:“小姐都想起來了嗎?招財姐姐去為小姐熬藥了。”
文竹:“……”
吃了口進寶喂的茶,文竹囑道:“你且去把嬤嬤喚來,我有事問她。”
片刻後,進寶帶著那嬤嬤進了屋來,文竹淡淡道:“嬤嬤且陪我說會子話,我許多事都不記得了,連嬤嬤的名字都忘了。”
說是嬤嬤,也不過四十左右的婦人,她歡喜至極,連道:“折煞老奴了,自姑娘幼時,老奴便在身邊伺候了,姑娘一直喚我李媽。”
文竹叫進寶搬了凳子,李媽謝了謝,方側身坐了。
歪著頭,文竹輕聲問道:“府中現有幾房夫人?幾位小姐?”
李媽陪笑著,道:“老爺共娶了五房夫人,生了八個小姐。說起來,四小姐出生的時候老太爺還在世,按照老太爺排下的名字,喚作個菊字,前四個小姐便恰好是梅蘭竹菊。
到了五小姐以後,老太爺故去了,老爺想給小姐們起名金銀珠寶,卻被夫人們死死攔下,最後便只在中間加了個曉字,分別喚作曉梅,曉蘭,曉竹,曉菊。”
文竹忖道,金銀珠寶,招財進寶,這父女的品味真類似,幸好自己行三,要是叫個文金,文銀,卻也有趣了,想著忍不住嘴角上揚。
忽又想起一事,這幾日雖一直渾渾噩噩,那些夫人們來的時候卻實在是聲勢浩大,由不得人不矚目,心裡暗自盤算了下,怎麼算都只有四個夫人,便隨口問道:“我怎麼只見了四房夫人,還有一個呢?”
話一出口,看到旁邊進寶怪異的眼神,便省的似乎說錯話了,卻見李媽用悲憫的眼神看著自己,道:“小姐真是不記得了,三夫人生了小姐後,身子一直不好,卻是在生了小姐第二年便去了。”
原來自己依然是半個孤兒,這樣也好,省的還要演出一場母慈子孝的戲碼,卻不知為何,鬆了口氣的同時隱隱覺得悵然若失。
文竹嘴角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繼續問道:“那咱們家從事的是什麼營生?”
見她笑了,那嬤嬤心中暗自嘀咕,小姐笑起來比不笑時更讓人心慌,卻與以前大不相若,面上越發恭謹地答道:
“家中有幾個農戶莊子,主要還是開著布莊,供著一家大小的嚼用。”
“只是布莊嗎?”文竹想起這幾日幾房夫人來往探病前呼後擁的架勢,幾個小小的布莊怕是支撐不起場面。
李媽頓時睜大了眼睛,道:“小姐果然不記得了,天下布匹十之五六莫不出自咱們文家布莊,便連那宮裡的貴人們的衣服都是從咱們家訂製的。“
富可敵國!
文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