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捧著匣子匆匆出了沈宅大門,徑直往斜對面走去。
蘇宅亦是在青雲坊,且與沈宅毗鄰,這也是公子出高價連夜買下這座宅子的根本原因。
近水樓臺先得月。
哪還管什麼權貴商賈之分。
蘇宅庭院內,蘇檀正在練劍。
手中的青霜劍雖娟秀,倒底重了些,她身子骨和功夫底子都差。
照著劍譜練過兩遍,額頭便源源不斷冒出熱汗。
拿著帕子一邊擦汗,一邊研讀劍譜時,大江匆匆走進來。
“小姐,大門外有人找你,他說他是對門沈宅的,手裡還捧著一個匣子。”
“沈宅?”蘇檀蹙眉,“對門人家不是姓薛麼?”
大江撓了撓頭,說道:“正是呢,一夜之間換主人了,大門匾額也換了。”
“我要是沒看錯,確實是個沈字。”
蘇檀握劍的手指越發收緊,沈,還能有哪個沈。
沈修妄,你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姑娘斂眉,對大江說道:“就說我不在,東西也不收。”
說完,提著劍欲回身往屋裡走。
院牆外忽的飛身進來一人,管家老林並兩個小廝手持棍棒,扯著嗓子追在後頭喊。
“你這臭小子快點下來,我家主人沒許你進門!”
蘇檀聞聲轉頭,只見長風已然腳尖輕點落地,站於幾步開外。
他捧著匣子送上前,開口說道:“夫人……呃,不是……”
“蘇小姐,您還是收下吧,不然我沒法向公子交代。”
說完也不管蘇檀要不要,徑直往她手裡一塞,腳底抹油。
“嗖”的一下又迅速越過高牆飛身出去了。
大江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怔在原地。
這可是用來防匪的高牆啊,方才那年輕人輕功也太好了吧。
蘇檀氣不打一處來,揚聲對姍姍來遲的官家吩咐:“林叔,找匠人再加固高牆!”
“從今日起,門口家丁十人輪番站崗,二十人巡邏蘇宅四周,再有翻牆的賊子,直接拿住告官。”
簡直欺人太甚,把蘇宅當他們家後花園了?!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老林連聲應是,拖著棍棒,氣喘吁吁地退出去。
蘇檀垂眸看向手中匣子,上頭擺著一封信。
信封上書四字:蘇檀親啟。
字跡筆走龍蛇,遒勁有力,與本人一般,骨子裡透著矜傲。
她抬手將東西丟給站在一旁的大江,沒好氣道:“大江哥,拿去扔掉,丟在沈宅門口。”
……
接連三日,不是蘇宅的一干家丁提著棍棒追趕翻牆的長風或是遠涇,就是大江捧著各種信件物什丟到沈宅外頭。
兩邊人累夠嗆,最後索性各自站在大門口,叉著腰,大眼瞪小眼。
大江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氣喘吁吁,杵著棍棒對他們喊道:“有完沒完,你們家主人究竟想做甚?”
遠涇揉了揉頭上的包,齜牙咧嘴:“你說作甚,想送信送禮物給蘇小姐啊。”
“下手可真狠,不就翻個牆麼,疼死小爺了。”
長風撣了撣衣服上的塵土,連連搖頭:“太難了,我送封信比登天還難。”
“不幹了,公子就是罰我抄一萬遍當差二字,我也不敢再闖蘇宅了。”
兩方人馬僵持不下,一頂靛藍小轎悄然而至。
轎伕撩開簾子,從裡頭走出來一位中年精瘦男子。
身穿鴨蛋青褂,戴一頂圓帽,留兩撇八字小胡。
大江忙丟下手中棍棒,領著一眾家丁行禮,“吳師爺,您怎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