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蘇檀猛烈咳嗽,只覺心口針扎一般疼。
她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
入目是考究奢靡的月影幔帳,鼻尖淡淡沉水香味。
身前錦被鬆軟暖和,上好的料子,觸之順滑。
“姑娘,你醒了?”
蘇檀聞聲轉頭,只見一雙素手撩開幔帳,穿綠裙的宮女低頭看向她。
蘇檀眼波微轉,暈倒前的記憶悉數湧上心頭,這宮女是鍾憶巧身邊的,昨夜宴席之上她見過。
看來,鍾憶巧果真將她帶到自己宮中。
蘇檀佯裝略有不安,撐著胳膊便坐起身,啞聲道:“這位姐姐,我……我是不是失禮了。”
說著便要下榻。
這一動作,她不動聲色發覺自己的衣裳也被換了,從裡到外。
鍾憶巧此人果真心細如髮,處處提防。
出神間,珠簾輕晃,唸叨曹操,曹操便到。
鍾憶巧一身妃色長裙悠然入內,她仍舊端著笑意,一雙杏眼淡淡看向蘇檀。
“蘇姑娘還是躺著吧,陛下有旨,命本宮好生照顧你。”
此話雖客氣,字裡行間難掩高高在上之態。
蘇檀抿唇,下榻穿鞋,屈膝對她行了一禮:“民女拜見容妃娘娘,昨夜多有叨擾,如今已恢復尚可,多謝娘娘。”
鍾憶巧緩緩踱步至主座前坐下,撣了撣雲錦袖擺,不輕不重:“起來吧。”
她抬眼瞥向綠裙宮女,面色不虞:“綠桐,還快去取外裳外裙來給蘇姑娘穿上,仔細凍著,陛下拿你問罪。”
“是,奴婢該死。”
蘇檀垂首冷冷勾唇,謝恩。
穿戴洗漱過後,鍾憶巧領著蘇檀去偏殿用早膳,待菜點粥品上齊,她揮手遣退滿屋伺候的人。
“蘇姑娘舊疾未愈,趁熱喝了藥再用飯。”鍾憶巧將盛滿藥汁的瓷碗推到蘇檀面前。
藥汁黑黢黢的,也不知裡頭放了什麼,竟熬出這麼濃一碗。
蘇檀頷首,端起碗湊到唇邊,試了試溫,張口剛要喝,卻聽得鍾憶巧意有所指。
“你還真敢喝本宮給你遞的藥啊。”她嫣紅唇瓣微微上揚,低聲輕笑:“不怕有毒?”
蘇檀頓住,抬眸看了她一眼,迎著鍾憶巧挑釁的目光,她毫不猶豫仰頭一飲而盡。
鍾憶巧若真是如此無腦之人,在後宮中斷然活不過三天,又談何爭寵。
喝完後,蘇檀拈起帕子輕輕擦拭嘴角,氣定神閒答道:“民女自然不怕。”
她璀然一笑:“容妃娘娘,您如今寵冠六宮,怎會為難我一個身份低微的民女。”
“多謝賜藥。”
鍾憶巧含著笑,冷冷讚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民女。”
她話鋒陡轉,意味深長:“你說,本宮究竟該喚你蘇檀,還是念棠呢?”
蘇檀淺笑垂首:“只是一個名字罷了,不重要,娘娘喜歡喚我什麼都好。”
鍾憶巧睨了她一眼。
從前當真小瞧了她,本以為自己機關算盡,沒想到最後卻是為她假死為了嫁衣。
還受了那頓叫她生不如死的杖刑。
若非高人賜靈丹妙方,她此生只能癱瘓在床,受盡凌辱與白眼。
談何不恨。
鍾憶巧斂了神色,直言不諱:“你入宮究竟有何目的?”
蘇檀心頭一哂,不過三個來回,這就不裝了麼。從前見慣了她用陰謀,如今改用陽謀了?
她抬眸看向鍾憶巧,目光澄澈,“民女進宮並無目的,只是陛下抬愛,有幸見識一番罷了。”
鍾憶巧沒說話,悠然提勺,輕輕攪動面前的燕窩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