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裡不消停,許家門裡頭自然更不消停。就在前一日,李賢代表帝后探病之後,就把許家的管事大權交給了許嫣。而言道這是皇帝和皇后的意思。至此。家中上下原本還尚存輕視地人再不敢心存觀望。勉勉強強做到了令行禁止。
然而,當面不敢違逆不代表暗地裡沒人說閒話。只是一天,許嫣的侍女便聽到了好幾撥偷偷議論的人,自是回報自家主子,摩拳擦掌地準備大幹一番,卻被許嫣一口呵斥了回去。
“這種時候還嫌家裡頭不夠事多,再鬧騰起來像什麼樣子!”
許嫣越看那侍女越覺得和妹妹許瑤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關鍵時刻竟不知道輕重。強壓心頭怒火,她立刻命人召來家中上上下下的僕役,沉聲訓了一次話,大意是萬一許敬宗有個三長兩短,她大不了把所有奴婢全都送給嫁在南蠻的姑姑,然後自己出家去當女冠。
就是三歲小孩也知道南蠻瘴氣毒霧,這些僕役婢女自然全都知道,當下有痛哭流涕表示後悔的,有檢舉揭發別人表示自己清白地……彷彿所有人都恨不得掏心窩子證實自己是許家的忠僕。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原本死氣沉沉又帶著點幸災樂禍氣氛的許家倏然一變,那井井有條的模樣就是許敬宗沒事的時候也未曾有過。
許彥伯彷彿是第一次認識這個妹妹一般,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許嫣異乎尋常的表現。等到看見她如臂使指地使喚著那些僕役,再看到一大堆人鬨然應諾,很有秩序地散去,他便走到許嫣身後,低聲嘆了一口氣。
“阿嫣,想不到你居然如此能幹,想必爺爺也看走眼了!”
許嫣呆立了一
回過了頭,面上卻盡是自嘲之色。深深看了大哥一一禮,旋即岔開話題道:“我需得去拜訪沛王殿下,大哥若有閒,便去探視一下阿瑤吧!”
她幾乎是用奔逃的速度出了這院子,步子方才放慢了下來。她大哥居然說祖父看走了眼,認為她本就很能幹,天知道她如今心裡是什麼光景。她也心慌意亂,她也六神無主,她也絕不喜歡許敬宗這個祖父……但是,她是許家人,她有什麼辦法?
她當然想學許瑤這樣痛痛快快出一口氣,但之後又能怎麼樣?倘若許敬宗死了,萬一那些侍妾揪出什麼好歹事來,大哥許彥伯未必能順利繼承家業,而且,外人大可藉此機會大肆鄙薄,許家未必能支撐下來,妹妹許瑤更未必能嫁個好人家!
許瑤雖然性情乖張放肆,但終究是和她從小一塊長大,最最親的妹妹!
拖著疲憊地身子上了馬車,許嫣在顛簸之中,竟是不由自主地睡去。等聽到侍女叫喚的時候,她方才發現已經到了定鼎門大街的沛王第大門。她剛剛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後頭便揚塵處處,很快便行來了一撥人,為首的那個人赫然是上官儀!
許嫣往日並不常常出門,在一群高門貴女中也並不出名,因此上官儀從前竟是沒見過她。此時瞧見一個衣著樸素的年輕少女站在那裡望他,又瞧見那馬車的車絡子和其他配飾似乎是二品官才能有地,眼皮便不禁一跳。見對方欠身讓自己先行,他不覺多看了兩眼,卻仍是想不出這是哪家閨秀。
算了,反正李賢身邊地美人一堆一堆地,他去管這閒事幹嗎?
然而,當上官儀進門之後,聽到那個少女向人自報家門的時候,即使是他,也不禁往人家身上再次瞥了幾眼,得出地結論只有一個——許敬宗那麼好錢財的貪婪老傢伙,居然會有這麼一個秀氣的孫女?但緊跟著,他便想到了自己頭上,他還不是人道風儀天下第一,結果卻生出了那樣一個不識大體的女兒!
正和小丫頭下棋的李賢怎麼也沒想到,上官儀和許嫣這兩個八杆子打不到一塊去的人居然同時來找他。才站起身,他便看見賀蘭煙拂亂了棋局,竟是動作利落地跟在了他的身後,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