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結束加速的時間,比他估計的還要稍短一些。
壓在他肩頭的超重感便緩緩鬆弛,座艙的安全帶鎖定解除,張峰微微扭了扭脖子,與該層的其它乘客一樣,走下座位來到了透明的窗邊,向窗外投出了神往的視線。
“這不可能,”一名歐洲人趴在窗邊,鼻子和抹了膠水似得,死死地黏在了窗戶玻璃上,失聲驚叫道,“這絕對不可能!穿過對流層和平流層的時候竟然沒有一絲晃動!這絕對不可能!除非……除非……”
這名歐洲人猛地看向了天上,瞳孔晃動著難以置信的神色,“除非,這條軌道的受力點根本不在地面,而是在天上?”
這層世界最高的建築,根本就不是從地面往天上建的,而是從同步軌道開始向下。這樣一來,整個軌道都因為自身重力而穩定,材料本身的應力作用就足以攜去高空氣流對軌道的影響。
可若是遇上臺風等惡劣氣候呢?
迪米特里相信,星環貿易肯定不會沒有考慮到這點。然而身為歐空局航天技術專家的他,居然想破頭也想不明白星環貿易是怎麼做到的。
而就在這位歐空局高層的正下方,同樣是一扇窗前。
柳浩天走到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旁邊,禮貌地輕聲問道。
“看出些什麼了嗎?”
聽到晚輩的疑問後,老人嘆了口氣。
“除了令我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美景,以老朽這雙眼睛,也看不出任何的門道。”
老人的名字叫劉竹生,華國航天科技集團第一研究院研究員,作為華國航天工業的奠基人之一,神州系列火箭便是其參與設計。這次首通車儀式,星環貿易向華國提供了4個乘客名額,而他便是其中之一。
航天科技集團和華國高層都對他給予了厚望,希望他能夠從這次首通車儀式中學到些什麼,在不濟也摸清些太空電梯的門道。
然而此刻站在這裡,看著那漸漸遠去的雲層,他卻突然產生了隔行如隔山的錯覺。
但很快,他便笑著搖了搖頭,釋然了胸中這份介懷。
雖然身為航天領域的專家,但他的專長卻在化學火箭領域,能憑一支筆桿子解決“縱向耦合振動”這制約華國大型液體火箭發展的技術難題,讓全世界的航天專家都對華國刮目相看,卻不代表他的才能同樣適用於太空電梯。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劉竹生再次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麼美國人、日國人、英國人會將寶貴的機會讓給幾名好不搭邊的作家了。”
“為什麼?”柳浩天若有所思地問道。
老人抬起手,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那斑白的髮鬢。
“我們需要想象力。”
一老一少的談論,引起了張峰的注意。
在異國他鄉看見熟悉的面孔,永遠能令人產生親切的好感。不過他並沒有上前向兩人搭話,而是將視線投向了窗外。
據說海拔每升高1000米,溫度就會下降5~6c。
窗外凝結著點點冰晶,絲絲白霧繚繞,厚重的氣層如球殼籠罩著大地,宛若人間仙境。站在窗邊,張峰默默地掏出了手機,將這幅美麗的畫卷定格在了照片上。
身處於如此壯麗之景,不絕於耳的是各國語言的驚歎。
這時,耳邊傳來了略微生澀的漢語。
“你是軍人?”
張峰轉過身子,看向了站在他身後的那名黑人,與不否認他的詢問,而是反問道。
“哦?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的站姿很特別。”黑人壯漢聳了聳肩,笑著露。出了滿口白牙,“聽說你們華國會專門訓練軍人的站姿,還有如何將被子疊成豆腐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