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德勒這樣想著,打了個冷戰“我弟弟手中握著死亡”。
羅約爾說道,“給我們上文學課的教授說,如果在戲劇中出現了一杆槍,那麼,在某個時候,必然會有人開槍。作者不能給觀眾錯誤的期待。但是,生活中,我不相信這一套。”
“對,生活中不會的。”
“你可以手持一把搶,像是拿一個實用的物件——錘子、鉗子。某個人賴以生存的工具。但是你沒有必要開槍。”
錢德勒輕輕地推了推羅約爾的手。“羅約爾,求你把那東西拿開。確定保險拉上了,放到一邊。”
“就是給你看看而已,錢德勒。我絕望的時候,也許會開槍。假如知道了一些關於父親的事情讓我感到絕望的話。如果,你瞧——你認為我應該感覺絕望的話。”看到錢德勒不吭聲,羅約爾說,“但是我一點也不絕望,不是嗎?僅僅是理論上的。”
錢德勒還是一聲不響。他深吸了一口氣。
羅約爾接著說,緊緊盯著他,“不過我不知道目標是什麼,是誰。”
“誰?豪威爾。”
“誰?”
錢德勒笑了。“我們就像是一對鷹。嗬。嗬。我想我是醉了。”
羅約爾大笑。“三罐啤酒。沒人喝三罐啤酒就會醉了的。”
“空腹喝,有可能啊。”
“我給你說過為什麼會有槍,是不是?那是工作需要,為了防身。”
“什麼工作?”
“我在帝國討債公司做兼職,為其他公司代收欠款的公司。我經常開車跑來跑去的,經常上門服務。有時候我也收車,摩托車。電視機,洗衣機,兩個人一起工作。我老闆是個人物,曾是海軍和中量級拳擊手。他說他曾和喬伊?馬克西姆交過手。‘以往’認識父親。不認識的人對他的印象不好。但實際上他卻是‘人中君子’啊。”
錢德勒的視線被羅約爾手中的槍給轉移過去了。他越看越覺得醜陋。然而他笑了,“我的小弟弟。小弟弟拿著杆槍。”
“這是杆三八式的史密斯?韋森轉輪手槍,六個槍膛。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我老闆說了,如果你帶了武器,你就要對你帶武器的健康負責。”羅約爾把槍放在手掌上,像是在掂量它的重量。“他手下的人有的被打,有的被刺,在大街上被追或者是在車裡被拖出來,射中頭部、膝蓋、屁股。但是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因為我從來不惹是生非。到哪兒都不惹事。”
“但是,羅約爾——槍?你可是個大學生啊。”
“我是!但不是全日制的,也許到明年才是吧。在帝國的工作只是臨時的。我感覺應該儘可能地報答媽媽,我離開她和朱麗葉連個招呼都沒打。我好像在奔命。”羅約爾看到錢德勒繼續以厭惡、驚訝的眼神看著那杆槍,就把槍收了起來,等他回來的時候,笑眯眯的,用梳子在梳頭。“咱們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他們離開羅約爾破舊的赤褐色砂石大樓,朝著第四大街匆匆地走去,好像是剛剛從被囚禁了幾個小時的潛艇裡釋放出來一般。錢德勒高興地深吸一口氣。他和羅約爾又一次成為了朋友,重歸於好!他愛羅約爾,他會試圖忘掉那杆槍和它所代表的意義。從安大略吹過來的風,把四分之一英里遠的尼亞加拉大峽谷成片的霧氣吹過來,打溼了他們溫暖的臉龐。
他們去杜克燒烤吧吃飯,伴著燭光晚餐的是1960年代的搖滾樂,聲音把錢德勒的耳膜快要振破了。羅約爾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跟著音樂晃動,雖然她好像幾乎聽不到音樂。他們現在談論的是些不很嚴肅的話題。他們一直在微笑,笑得像是老朋友。這晚之後再回過頭來看,這次談話對於他們來說是很稀奇的——兩個人在位於波羅的海大街的家之外,在母親的掌控之外重新互相依靠。錢德勒問了羅約爾在尼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