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藤光身體顫了顫,小幅度地輕輕點了點腦袋。
他怎麼可能會不記得,那是他對這個世界的第一份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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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了嗎?”
低沉帶著一絲磁性的聲線,平靜到近乎冷漠的語氣,帶給人一種金屬般的冷硬質感,讓人不自覺升起敬畏的同時也十分的迷人。可以想象到,聲音的主人是一個意志堅定沉穩強硬的人,或許還是久居上位慣於發號施令的那種。
這是進藤光聽到的第一個聲音,在他還未睜開眼睛的時候。
“還沒,不過就快了。”另一個聲音響起,“你要進去看看他嗎?”第二個聲音的主人似乎更……有人氣一點。
安靜了一會,就在昏沉中的男孩迷迷糊糊地猜測那兩人是不是已經離開的時候,最開始的聲音又出現了。
“我獨自進去就可以。”
‘咔嗒’
伴隨著門被關上的輕微聲響,‘嗒嗒’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逐漸接近,就像他的嗓音一般,給人堅定毫不遲疑的穩定感。
進藤光就快重新陷入沉睡中的意識被這樣的聲音稍稍喚醒了一些。
‘是誰?’他突然生出了一絲好奇,想要看看有著這樣聲音的主人的樣子。
然而,眼皮卻彷彿突然有了千斤重,上下眼皮就像被強力膠粘在了一起,任憑他如何焦急地努力,都無法睜開。
一種突如其來的恐慌襲擊了他。
他的意識蜷縮在身體內一個小小的角落裡,彷彿被無形的牢籠所囚禁著,周圍是灰白陰沉的茫茫霧氣,無論他怎樣掙扎著反抗著,卻無法前進一絲一毫,看清一分一寸。相反的是,那濃重的霧氣愈加緊逼,侵蝕著他僅存的立足之地。
‘睜開眼睛睜開眼睛睜開眼睛……’他心急如焚地一遍遍說著,以為自己嘶啞著聲音大聲嘶吼出來,一晃神卻發現他其實連嘴皮子都沒有張開。
身體彷彿沉淵在深不可測的海底,巨大的水壓讓他的每一寸面板都承受著難以想象的重量。沉甸甸的手腳已經喪失了主導權,胸口似乎被大力擠壓著,痛苦的窒息感瀰漫了上來。腦子裡似乎有人在拿著錘子‘邦邦’地敲擊著,一陣陣潮水般的鈍痛迴響著。
就在男孩身體內部正在進行著一場痛苦艱難的戰役的時候,腳步聲停在了他的身邊。進藤光能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帶一絲感情意味的,淡漠的,安靜的視線。
視線的主人在看著他,卻只是看著他。沒有惡意,沒有審視,甚至不含關切。
這樣的視線卻莫名地讓進藤光掙扎翻騰的意識安靜了下來。從視線主人的身上,一股讓他安心的氣息傳達了過來,彷彿磐石一般,毫不動搖,永不迷惑,無懼,也無畏。
修·阿爾弗雷德站在病床邊,翠綠的眼睛平靜地打量著病床上的男孩。
非常漂亮的孩子。
這是他心中跳出的第一個念頭。
即使已經在照片上見過,但此刻,修依然為面前的男孩而驚歎。
他也許是一個連造物主都沒有預料到的奇蹟。
優美流暢的線條,兼具東方細膩和西方立體的輪廓,精緻到毫無瑕疵的五官,還有仿若正午陽光所化的燦爛額髮。
儘管見過的美人不少,其中甚至不乏名媛佳麗和世界知名巨星,但這個尚未完全長開稍帶稚氣的孩子,還是美得讓他一瞬間無法言語。
那是超出了性別界限,主觀審美,言語難繪,丹青難描的美麗,在第一眼的震撼衝擊之後,留下的,只有‘美’這樣一個凌駕在個人偏好之上的概念。
修閉上了眼睛,想要從腦海中抹去那撼動心神的一眼,卻又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