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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還沒來得及回答,副駕駛的窗戶突然被拍得「砰砰」響。「喂喂喂!」一個人影在外面喊,聽得不是很清楚,她戴著雨帽,又隔了一層水汽濛濛的窗戶,看不清長相。

「拼車?」司機把窗戶搖下一個口子,問。

「對,拼車。」對方的聲音有點低沉。

「去哪兒?」

她突然指著我——雖然臉已經轉向我,但因為背光的關係,我還是沒看到她的樣子,「她去哪兒?」

「詩仙路。」司機的口氣有點不耐煩。

「那我也去詩仙路。」

司機緩緩地「噢」了一聲,右手在儀錶盤上按了一下,我聽見車門反鎖的聲音,「不拼,你找別的車吧。」

那人拽了一下車門,果然打不開。「憑什麼?」她又使勁,把玻璃拍得更響,「你開門!我要上車!快開門!」聲音氣急敗壞。

雨天打車有多難大家都有體會,但我也沒想到能讓一個人發起狂來,我生怕她失去理智,把窗戶砸碎爬進來,連忙拍拍師傅的肩膀:「師傅,快走,我付你兩倍的錢。」

司機應了一聲,踩下油門,開了出去。

那個人的罵聲——近似於哭,好遠都還聽得到。

拐了幾個路口,路上的車沒那麼多了,開起來順暢不少,雨雖然越下越大,我心裡卻總算漸漸平靜。

「姑娘,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不?」

「不就是個神經病嗎?」我看向後視鏡,上面只映出師傅的下半張臉。

「你見過拼車不先說自己去哪兒,反倒問別人去哪兒的嗎?」

我心裡一緊,是有點反常:「沒見過。」

「詩仙路,到這個點兒,路上也沒什麼人了吧?」

我嚥了口口水:「是,基本沒什麼人了。」詩仙路是城郊一條輔路,連路燈都比同行早下班。

「明白了吧?那人,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我要是讓她上來,誰也保不準會出什麼事兒。」

跟單身女性坐在同一輛車裡的陌生人,和她在同一個地點下車之後,雷雨交加的深夜,空無一人的街道,她會做些什麼,以前的新聞裡都寫得很清楚了。一想到父母要去警局報案說「女兒徹夜未歸,電話打不通」之類的,手心的汗水,後背的寒毛,還有車外頻繁的雷聲——「師傅,真是謝謝你——」

「其實。」紅燈亮起,司機趁機喝了一口水,傾斜的水杯迎著車外的燈光,「我也在猜,那個人會是誰。」

「啊?這,這也能猜到?」

「你有沒有注意到,她的打扮跟你一樣?」他按下開關,雨刮來回擺動,發出有節奏的聲響,「都是灰色連帽衫,綠色手鐲,還有,右邊臉上也都有一個酒窩。」

爸爸和媽媽爭了20年我這個酒窩到底繼承自誰,可是現在——「師傅,你別逗我了,那麼黑的天,哪看得清。」

「你說,有沒有可能,那個人就是你自己?」

我摸出手機看了下時間——9點57分,「師傅,你美國片兒看多了吧?」

車子繼續往前開,天很黑,雨很大,雨水密佈在車窗上,把外邊建築上的燈光模糊成一片。

師傅繼續說:「我的意思是,她是你的鬼魂。」

看來今晚適合撞上神經病:「怎麼說?」「打個比方啊,你看今天晚上雨這麼大,能見度差,道上又滑,開著開著就可能出車禍,不管是跟車撞還是跟樹撞,你都會死。去年我一同事出事兒,車裡那女的撞破前風擋玻璃飛出去,還好前頭那個大貨車是運稻草的,她插在草裡,才撿回一條命。」

「師傅,不帶這麼咒人的啊,而且你講的笑話也不好笑。」「我就假設一下嘛,假設等會兒我們出了車禍,你當場死了,你肯定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