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聲。
她這輩子似乎沒有被人抱過。小時候父母都不碰她。唯一毫不介意地去接近、觸控、擁抱和親吻她冰涼的肌膚的人是安亞,她總是像一隻嬌憨的幼鹿一樣,拱進她的懷裡撒嬌。就連羅南,從小一起練劍比武,自己親身碰到的就只有他的木劍的拍打相撞。現在她已經沒有安亞了,只有並不是那麼親密的羅南,總是追逐著安亞的羅南,一直深愛著安亞的羅南。
“你後悔嗎……?”沙啞的聲音劃破了寂靜,她好像覺得自己流淚了,淚水在臉頰上滑過的感覺真的很奇異,她應該已經十年沒有體驗過了。
“不。”羅南的手收了收,把她抱得更緊。雖然看不到,但百葉特是知道,他是在笑著的。只要談到安亞,他總是笑著的。“看起來,以後我們就只有彼此可以信賴了。你覺得慶幸嗎,百葉特?和一個□□犯和叛國者成為逃亡的夥伴。”
一股痠痛的感覺從身上的每一道傷口直逼胸口,她忽然覺得自己就要窒息。過了半晌,她才聽到自己鼻音濃重的聲音響起:“這樣……也總比被安亞隨心所欲的使喚好。”她吸了吸鼻子:“羅南……你為什麼……?”她一直想問心中的疑惑,羅南愛了安亞那麼多年,應該是比任何人都忠於而她的,就算她嫁給別的男子,百葉特深信,只要是安亞開口要的,羅南無論如何都會給她弄到手。
“我這幾年一定看起來像個愛得死去活來的傻瓜。”羅南自嘲地說道:“我首先是個騎士,百葉特。”他加重了語氣:“還不是任何騎士,我是西西里群島的守衛劍士團的首領,我不能看到自己的國家受到威脅。我不知道安亞是怎麼想的,但如果亞達噶的戰火波及到我們的國家,難道我還要率領大軍進攻自己家門?如果輸了,作為金陽戰士,我應該是第一個撞死在城牆上的。”
阿斯拉爾城,西西里群島的首都王城也被稱為“銅牆之城”。在圍著城市的守衛高牆,是被金橙色的銅鐵所築,上面密密麻麻刻著所有建國時期所犧牲的戰士們的畫像和生平記錄,每當晨曦或黃昏之際,金色的陽光潑灑在上,那些所有英勇的功績都閃閃發光,像是發出給後世的少年們永恆的鼓勵,呼喚他們追隨自己的腳步而奮身前進。如果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其上面,對西西里群島的騎士們是至高無上的榮譽。而若城市受到威脅而不能守住的話,在士兵們的共識中,他們都應該犧牲保城,以血向牆上的英雄們謝罪。
“而我則應該是第二個。”百葉特喃喃說道:“她是怎麼想的……安亞……她真的可以成為利昂山谷的王后嗎?”
“那個女人是個蠢蛋。”前面傳來了伊利迪亞冷冷的聲音,附著她沉穩冷靜的腳步:“她自以為掩飾的很好,但貪慾無比的眼神太過直白。她想要做王后,但並非僅僅如此,她希望做一個讓後世仰望讚歎敬佩的王后,一個人見人愛,賢惠美麗仁慈的名譽能傳達北陸所有角落的王儲。”
她踢掉一顆石子:“如果你們被她騙了的話,我只能說你們比她還要愚蠢。如果她覺得對付勞倫斯·古德貝格和解決你們一樣容易的話,我只能祝她美夢成真。”
“你是伊利迪亞·蘭卡斯特?”過了很久,百葉特才開口問道。她睜開眼睛,試圖在黑暗之中看到對方的模樣:“你和古德貝格伯爵很熟?”
“不。”伊利迪亞停住了腳步:“我只是……瞭解人□□。一個人的恨意,會激發出他意想不到的潛力。”
“所以你覺得他會贏下這場戰爭?”羅南問道。
“不。”伊利迪亞伸手,往細弱的光線之處摸索,很快地找到了充滿灰塵的把柄。她稍微用力,輕輕地把門打了開來。從外面刺入而進的光芒灑落在她的身影上,百葉特終於看清楚了對方的容貌,朦朧的月亮和粼粼閃亮的海水所反映的光芒鍍出了伊利迪亞銀色的輪廓,像是為她披上了一件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