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緒不寧的踱到亭中的長椅上坐下,遠遠瞧著緊閉的廳門,雖然猜不出他們要談什麼,但是隱隱知道可能是與自己有關。仔細回想這麼些天發生的事,顧離亭那天說“那東西還在她的身體裡”應該是一種能危及她生命的東西。而這一切大概正與她的失憶相關。
“小環。”她喚了一聲不遠處正和思梵玩在一起的女孩。
女孩兒拉著思梵過來,欠身行了一禮:“王妃。”
思梵笑呵呵地撲進妙衣懷裡,她將他抱在腿上,摟著他對小環道:“王爺離開我和思梵之前,是你照顧我的嗎?”見小環點頭,又道:“那你把從前知道的都告訴我。”
聽著小環的徐徐道來,卻令她更糊塗了。因為不喜歡他從府裡逃走,最後怎麼又跟他去一個叫蘇鎮的地方隱居了一段時間呢,還是在那時候有了思梵。可是小環知道的只有這麼多。她暗自推測,中間這段時間,應該就是她去長安遇見禹珩,而玄煜也跟去同禹珩做了鄰居吧。
只是很多關鍵的東西,都想不起來。
廳門終於開啟了,兩人完好無損的走了出來,她鬆了口氣,讓小環領著昏昏欲睡的思梵先去歇著。
禹珩看著她,金眸中光芒閃爍,只是那溫柔眸光的背後,是她無法讀懂的深沉複雜。他微微揚唇:“我走了。”
妙衣嘴唇張闔了一下,想說什麼挽留的話,卻終是沒能說出口,只遲疑地道:“你還會來看我嗎?”
“你希望我來嗎?”禹珩摸著她的頭,“你希望我來,我就會來的。”然後將她摟進了懷裡。
“喂,又不是見不到了,用得著這麼肉麻嗎?”玄煜將妙衣扯回來,面色不善地看著禹珩,只是語氣中聽不到一絲怒意。
禹珩也沒有生氣,只淡淡一笑看了看面前的兩人,金色眼眸中微芒閃過,轉身離去。
妙衣想從玄煜懷裡掙脫出來,卻被他摟得更緊。她無力的看了他一眼:“我去送送他。”
“不許去。”玄煜忽然將她攔腰抱起來,擋住她的視線,往沉香閣走去。
妙衣看著他微蹙的眉,嘆了口氣:“你放我下來,這樣成何體統?”
玄煜卻不說話,抱著她一直進了屋,在外間的椅上坐下,丫頭們都識趣的退了出去。周圍沉靜一片,只有仔細可聞裡間的臥室裡傳出思梵均勻的呼吸聲。玄煜將臉埋在她的頸間,輕輕嗅著屬於她的淡淡清香,是他想了四年的味道。
“……我們在蘇鎮,過著平凡人的生活,早晨去江邊看日出,從漁人手裡買來新鮮肥美的魚,你會為我做美味的魚羹;我們還會一起去集市、郊外;天氣漸漸冷了,我們就這樣依偎在一起……”
妙衣靜靜地聽著他的喃喃話語,心裡一點點的變得柔軟,那些似曾相識的情景被他描述著,如同畫卷一般在眼前鋪展,心湖中像被人投入了石子,明漪縷縷、波光瀲瀲。
他是真的愛她嗎?如果是的,為什麼要拋棄她和孩子;如果不是,為什麼那些記憶雖然模糊但是溫暖,令她只願相信它們是真實的。
她閉上了眼,睡意漸漸襲來……有什麼拂在唇上,像春天輕柔的柳絮……
這之後的日子,妙衣經常有一種看見太陽從西邊出來這種有違常理現象的錯覺,玄煜突如其來的溫柔攻勢令她有些措手不及。習慣了同他吵吵鬧鬧,這樣的轉變令她稍稍不安。有句話叫伸手不打笑臉人,面對這樣的玄煜,她有什麼不滿,也無力表現出來。
對於這樣的自己,她也很無語。想罵自己不爭氣,可每當玄煜對著她粲然而笑的時候,腦中就有突然空白的感覺,只剩下心中的溫暖與透亮是真實的。
就像明知道是一個泥潭,還是不覺陷了進去。
他拋棄過她一次,難保不會有第二次。她有時會獨自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