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諾?他在哪兒?”遲睿驚道。
一個灰色的影子“倏悠”一下從林子裡飄出,瑩瑩的鬼火被他帶起的氣流打亂,又慢慢沉落到白森森的墓碑上。晉鋒眼前一花,只見那灰影停靠在一座嶄新的墳頭旁,那還算乾淨、但一看就是最便宜的大理石搭成的墓碑上模模糊糊地刻著十一個大字—— ;醉娘吾愛,剛,於乙酉年泣立。
再看墳頭,那如墨染般漆黑的長髮,那如落雪般白皙的面容,灰暗的眸子像是剛剛熄滅的燈火,星刻的瞳孔中又彷彿閃著一點清光,不是被伍醉娘附身的白諾,又是誰?
黑髮,白膚,瞬移,殘像——所以化作一道灰影。
白諾悽悽然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接我。”
“我等了一個夜,一個白天,想著你是不是被什麼重要的事情耽擱了,可想來想去,總是想不出答案來,妹子死心眼,腦子又迂,再焦急也沒的他法,只好這麼心心念念地等下去。”
(我等了你一晚上,我能想到的,所有能為你找到的藉口都找了個遍:堵車、拋錨、暴雨……到最後我甚至擔心你出了車禍,不然怎麼可能一個電話都不給我打,在這麼重要的時刻把我一個人丟在機場呢?)
是誰?是誰在耳邊低語?
晉鋒抱住頭,久違的劇痛再次侵襲大腦。這次襲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包圍在他周身的靈力防護層片刻便因為主人精神的劇烈震盪而開始虛化。
黯淡的弧光在他身邊若隱若現,光的亮度越來越弱,直到最後,搖搖欲墜乃至近乎透明!
幽怨的聲音並沒有止息,淒涼的語氣中再染上一絲怨憤:
“可我等來的,卻是陶家那兩個賤人!”
那個熟悉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不論晉鋒如何捶打自己的頭部,如何死命地按壓額角和太陽穴,這聲音都如一根牛毛細針一樣,準確地扎進他的耳朵裡:
(警察把整個候機大廳包圍了,我在那之前還在焦急地看手機,生怕一個陌生的號來電告訴我,讓我到醫院去認領屍體。呵呵,我他媽就是一傻逼!這幫條子動作真夠快,很快就把所有狙擊點都給佔領了,一看就是特警,和平時那些大片娘廢物不是一個水準。我被炮哥拉著躲進機場的廣播室,炮哥打死了幾個小姐,又被站在大廳立柱下的狙擊手打死了。臨死前我才看到他的簡訊記錄,原來我的手機被警察監控了,根本接收不了也發射不了訊號。方敬,我的義父,已經讓你一槍給打死了……)
方敬!
怎麼又是方敬,為什麼你老提這個人,我不喜歡你提起這個人,我討厭他……這個人是誰……什麼炮哥……什麼義父……
警察……機場……約定……父親……
“天公不可欺,人心不可憐,你最親的妹子竟然敵不過一個大掌櫃的名號……既然你捨不得,為何當初要許下‘天亮就帶我離開’的諾言?”
我許下什麼諾言了?我許下什麼諾言了!
(你是警察伸張正義也就罷了,你是臥底逢場作戲也就罷了,可你為何要在“情”之一字上騙我?你可以獲取我對下屬一般的信任,你可以嘲笑我識人不清的愚蠢,但你不能利用我對愛人付出的真心……既然已經決定將我們這群害蟲一網打盡然後加官進爵了,為何還要許下“金盆洗手,浪跡江湖”的諾言?我傻,你也跟著傻麼?)
你不傻,是我傻,我是天下最大的大傻瓜……
“我不是死在陶家人手裡的,我是死在你手裡的。”
(我不會接受那群道貌岸然的傢伙的審判,我的生命,只能由我自己判決。)
小諾……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我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男人跪倒在地上,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