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巡邏的一名獄卒一邊開牢門,一邊道:&ldo;今天來的兩名犯人倒是奇異。一個乾淨得像是來牢裡做客的風雅公子,還有一個被打得血糊糊一團,但居然都是一聲都沒坑的。&rdo;
阿原道:&ldo;那公子本來就是過來做客的……&rdo;
便是左言希真殺了賀王,那位毫無原則信任他的端侯大人,也會想辦法把他撇出來吧?
阿原雖已記不得她的未婚夫婿到底是怎樣的來歷,卻也看出景辭很得梁帝寵信。如果他一意孤行硬要救左言希,這案子想稟公辦理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說話間牢門已開啟,獄卒將燈籠舉了舉,高叫道:&ldo;喂,有人看你來了!&rdo;
榻上無人,卻有血淋淋的一團躺在地上,隱約看得出人形,腦袋卻似靠在榻沿上。
賀王一死,靳大德失了依恃,再不是上回走個過場似的關押,而是真真切切丟入骯髒簡陋的牢房。雖也有張木榻,但上面只鋪了些碎草,再沒有左言希的那種待遇。
獄卒見靳大德不動彈,走上前踢了一腳,&ldo;起來!&rdo;
阿原聞得沖鼻的血腥氣,忽有種不妙的感覺,喝道:&ldo;且慢!你看看他的脖頸……&rdo;
獄卒定睛一看,手中燈籠差點跌下,驚呼道:&ldo;人犯自盡了!自盡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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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大德死了。
他並不是腦袋擱在榻沿,而是用撕了一段衣帶,用衣帶穿過榻沿,繫了死結套在脖頸上,然後拖著重傷的身體吊死在榻邊。
牆上,還留下了他用血寫的遺書。
他要追隨賀王,在九泉之下繼續侍奉效忠;他還求公主稟公辦案,將弒父的左言希繩之以法,為賀王報仇。
果然忠貞不二,直接將左言希襯託成大逆不道、喪心病狂的衣冠禽獸。
長樂公主睡夢中聽聞,也不顧汙穢,披了衣袍起身,親自趕到牢中檢視,然後問向謝巖:&ldo;你還覺得左言希無辜嗎?&rdo;
謝巖看著狼藉的牢房,一時無言以對。
此案雖然還有疑點,但靳大德已錄下口供。這不是死無對證,而是以死明志,更坐實左言希弒父罪名。
因前日審完靳大德時已經太晚,還未及審訊薛照意。但薛照意的屋子早被長樂公主派人守住,連侍兒都被隔絕在外,不許和任何人通傳訊息。
靳大德一死,薛照意天未明便被帶入衙門。
她一身素縞,面色蒼白,神情萎蘼,眼底儘是海水般的不盡蒼涼和悲傷,被兩邊衙役喝斥時神情木然,怎麼看都是丈夫逝去後悲痛欲絕的妻妾,再挑不出半點錯來。
謝巖高坐席上,問道:&ldo;聽聞你和靳大德私交要好?&rdo;
薛照意欠身,答道:&ldo;是的,靳總管待妾身很好,有時便有些不顧嫌疑,久久不肯離去reads;總裁對不起,我愛你。王爺要麼在外徵戰,要麼在家調養,我雖然主持中饋,王爺其實也不大放在心上,見靳總管體貼,心中感激,的確比尋常人親近些。但論起私情,那是不敢的。不信你們可以細細查問我那些侍兒,若有這等事,豈能逃過她們眼目?&rdo;
竟坦然說出謝巖待問未問的言外之意,從容不迫,滴水不漏。
謝巖問:&ldo;哦,但靳大德說,賀王遇害那晚,你們兩個在一處?&rdo;
薛照意垂頭道:&ldo;正是。那晚王爺因小王爺之事怒氣沖沖,我很不安,靳總管便過來安慰我,又說起近來府中的事,很久才離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