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通知。以防萬一,我先過去,韓真身體很弱,我擔心她昏倒在機場。」
謝語容的顧慮是有道理的,我也知道韓真的身體有多差。
她曾哭著對我說:「小光,你知不知道我好痛,全身上下都在痛,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還要活著?」
她的病床畔有一臺機器,按鈕之後會有嗎啡打入體內,減輕她的痛苦。
但機器有時間限制,效果也有限,我曾經看她連連按鈕,卻依舊沒辦法停止身體的疼痛。
她很少進食,頭髮也一直沒長出來,整個人瘦得只剩下骨頭。
這些折磨依舊沒有減損她的清秀,如果走在路上,不知情的路人依舊會稱讚她的美麗。
可惜她的身體已經被癌細胞侵蝕,藥石罔效。
我看看手錶上的時間,知道選擇去機場就來不及阻止沉朔風的記者會。
可是……
這個時刻,我真的沒辦法顧及沉朔風。
「語容,妳來接我,我跟妳一道去。」
「好,馬上到。」
謝語容開著一輛嶄新跑車來接我,車身線條具現代感,跑在路面上像是劃過水面的飛鳥,快捷無聲,似乎可以奔向天際。
在到達目的地之前,我們的話題一直在這輛跑車上。
「這不是一名小記者可以負擔得起的奢侈品。」我取笑她的富家女身份。
「二十三歲生日禮物。雖然得不到正常家庭的溫暖,但物質方面,我予取予求。」謝語容並不諱言自己經濟優渥。
「妳老子有的是錢,儘管可以多要一些。」
「目前我沒什麼想要的。」謝語容歪頭看我,隨即轉回前方,把注意力放在交通狀況上。
「你呢?你想要什麼?」
這一瞬間,我腦袋中浮現沉朔風的身影。
九點零三分,記者會已經開始,沉朔風真會宣佈退出演藝圈嗎?我內心忐忑,一半是不安,一半是不敢相信。
他一定又是裝模作樣,想要拐騙我飛奔到他身邊,答應他的要求。
但如果沉朔風是玩真的呢?他是真要退出演藝圈,而且我沒能來得及阻止他,到時我又該怎麼面對他。
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對演藝事業的執著,多少個夜晚,當我倦倦睡去,他卻會在床頭開盞小燈,看著隔日要拍的指令碼,逐句背誦,甚至連對手的臺詞也一一記牢。
他的車子裡面,播放的永遠是他自己的專輯,因為他想利用任何空檔來複習自己的歌曲。
這樣的人,怎捨得下他數年來打下的根基。
我不應該說出這樣的氣話,逼他在我跟事業之間作抉擇,這一點也不公平。
他天生就該是個大明星,不應該為了我,或是愛情毀去他的本質。
搖了搖頭,想把沉朔風的身影逐出腦袋,卻揮不去心頭濃重的惆悵,回頭看到謝語容還在等我回答。
「你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當然是錢,越多越好。」我笑著說,謝語容也回我一個笑容。
像是要趕走心頭的不安,我們兩人都沒有提到韓真,不去討論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有一方面也是因為我們對韓真都有一定程度的瞭解,知道她想要出國的理由。
謝語容一路超速,將跑車的效能發揮到極致,並且將超速罰單等顧慮拋到腦後。
我們用最短的時間到達機場,順利在航空公司的櫃檯前攔截到韓真。
她坐在等候的椅子上,神情委糜,眼睛半閉著,像是睡著,又像是在等候著什麼。
我輕輕碰觸她的手,呼喊她的名字。
韓真輕輕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我和謝語容,她眼睛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