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嬢嬢扭扭捏捏地跟僱主道歉請求諒解去了。小莊過去跟進、簽字、做材料,又花了些時間。
徐嬢嬢照顧孩子失責的敗露,讓她擺脫了嫌疑,現在剩下李響、阿英兩個嫌疑人。
她的脫罪讓小莊意識到——之前有個人撒謊了,她不知道為什麼,是真的有問題,還是僅僅是失誤、眼拙、口誤?
眼下要加速推進,小莊想,越快越好。
小莊本以為自己要邊問詢邊安撫隔壁的家長們,現在看來是多慮了,隔壁家長們就連說話的音量都控制得很好,語氣聽起來像正在互相安慰。
帶著心中已有的部分思維碎片,小莊坐到阿英面前。
沒等小莊開口,阿英先說話了:“領導,你是什麼級別?”
“我沒有必要跟你交流這個。”阿英問出的話,讓小莊摸不著頭腦,但她仍然穩住態度。
“我只和管事的領導說,你不行。”阿英一改之前唯唯諾諾的樣子,突然變得有料起來。
“你把那些孩子帶到哪裡去了?”小莊沒有被她帶偏,依舊堅持自己的問詢思路。
“我沒有,不是我。”阿英堅定否認。
“你有沒有孩子?”小莊問。她盯著阿英的眼睛,感覺她腦中剛剛晃過了一個念頭,臉上閃過一絲悲傷的表情。
“你不能妄信他們。”阿英同樣也沒有直面小莊的問題,語氣有一種引導的意味。
阿英回的這句話讓小莊想起了之前的調查中,另一句可能的謊言。
“阿英,你現在交代清楚,還來得及。”
“來得及什麼?”
“來得及算自首。”小莊這樣說著,表情卻是關切,沒有一點說教的樣子。
阿英聽後大笑起來:“你們這幫草包!能辦成什麼事,把好人當壞人,把吃虧的當作惡的!”
小莊心頭的某種猜想更踏實了些。
“我知道你一個人沒辦法把四個孩子帶到洞口送出去。”小莊篤定地看著阿英的眼睛。
阿英一直低垂的眼簾緩緩抬起,眼中的防備進一步弱化。
“李響是你的同夥嗎?”
阿英的眼神瞬間再次強硬:“原來你想的是這個!我果然沒看錯,你也是個草包。他就是個偷蛇的,跟這事沒關係。”
“你看見了?”
“當然,我還知道他把剪籠子鎖的老虎鉗子到燒著的帳篷裡了,你們要是去翻廢墟,應該能看到。”
“你這麼直接地為他脫罪,難道不怕最後剩下自己,被關起來?”
“我走到今天這一步,是真的沒遇到過有能力破他們拐賣兒童案子的人,既然破不了,我也不想活了,無所謂。這次運氣不好,自己被當做嫌犯抓起來,又遇見你這麼一個不開竅的,這是天要亡我,只可惜我那……”說到這,阿英停下來,仰起頭,眼眶發紅。
“如果你看到了什麼,說出來,不要留遺憾,一旦拖得久了,你我任誰都把控不了事情的走向,”小莊趁熱打鐵:“你既然已經有了不求前程的決心,那不如把所有看到的、知道的全告訴我,起碼沒有壞處。你雖不用完全信任我,但是,萬一呢?”
也許是被小莊的真誠所打動,阿英沉吟半晌,終於說出:“起火後,我繞到帳篷後面繼續往後走,看到他們童戲團的人,雖然沒有穿表演服裝,但那就是他們的人,在鐵絲網牆那裡弄出一個洞,我猜那就是拐賣孩子的勾當,他們趁亂把孩子從家人身邊帶走,順著洞交給外面接應的人……”說著,阿英居然逐漸帶了哭腔,表情愈發痛苦。
“你怎麼會想到,是拐賣孩子?為什麼你會關注到那裡?”
阿英放聲痛哭:“我的孩子,去年就是在他們這個童戲團裡,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