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大小的黑色盒子,旅途趕稿的好伴侶,令人一看就頭痛的小東西。tAZUKI市的創作者們幾乎人手一個。
這相當於一塊只能碼字的電子螢幕,安裝有寫作軟體,只要在這個軟體下申請到專屬賬號,開始創作,就能在電腦、手機等多種其他終端同步自己的文章,並可隨時匯出釋出。
在懸鈴花之家見到這種東西實在再正常不過了。可是,文字錄入器這種吃飯的傢伙,創作者們一般都是貼身存放,以便靈感乍現時隨時開工。失主就這麼大剌剌地遺忘在公共區域,只能說,這個人要麼對寫作工作毫不在意,要麼實在是個粗心到早晨出門經常忘帶鑰匙的馬大哈的程度。
我撿起錄入器塞進兜裡,快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這個錄入器讓我倦意全無。
啟用螢幕後,我仔細翻閱起來,看看有什麼大手筆。此刻我有一點點罪惡感,但不多——等看完了再放回原處就是了。
點進最新一本,沒有名字,沒有目錄,格式看起來像手記。
第一頁寫著以下文字:
四月十五日,星期六,晴。
週末閒來無事,又去森林公園閒逛,又碰到那個年輕姑娘。她常在這個公園慢跑,我們打過至少五六次照面了。
每次她看著我的眼神,總是難掩欣喜,能在公園再次與我偶遇,對她來說明顯是一件幸運的事。
這次她穿著和以往一樣的粉色運動背心和灰色運動短褲,似乎剛結束一場酣暢淋漓的衝刺跑,正坐在長椅上休息。
我看向她的時候,她回以平和的笑容。
為避免她難為情,這次我便先開口了:“真巧,在這個公園見到你好多次了。”
她先是盯著我的臉回憶了一下,緊接著笑得更燦爛了:“是呀,真巧。”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我指了指她旁邊的空位。
她點了點頭,朝旁邊挪了挪位置。
於是我們並排坐著,開始閒聊。
她是公司職員,做外貿工作,彈性工作時間讓她有空閒多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
“你呢?”她笑著,我才發現她有兩個非常可愛的酒窩。
“我?我是自由撰稿人。”我說。
“哪方面,時評,還是文學類?”她來了興致。
“小說,推理小說,如果你常讀報紙的話,應該看過我的連載專欄。”
“您的筆名是?”
“啊,這個就不方便透露了,畢竟,我們還是要保持一些神秘感。”
她看起來有些失望,但還是禮貌地笑笑,看起來像是要起身離開了。
“是否能打聽一下您的芳名呢?”我沒有結束談話的意思。
“這個……剛才您連您的筆名都不願透露呢。”她狡黠地笑著。
“我的筆名是地獄星。”我趕忙說。
她眼中瞬間亮起了光芒:“您就是地獄星?我是您的忠實粉絲!您的每期連載我都有追!”
在我們僅有的幾次照面中,她至少有三次後腰裡塞著城市週報,銷量全靠推理小說連載撐著。
“這個筆名和您的外型還真是不相符呢。”她重新上下打量起我來。
“沒關係,您不願意和我這個陌生人透露個人資訊也很正常。這樣,是否有幸邀請您去我的秘密創作基地一看呢?”我沒有再執著於她的姓名。
她簡短思考了一下問:“遠不遠?”
我指了指半山的方向:“喏,就在那裡,我這兩個月連載的故事基本都是在那裡完成的。”
她看了看錶。
“我的很多手稿都放在那裡,可以讓你先睹為快。”我歪歪頭,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