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是我金家三女素娘選秀的事情。賢婿去泗州時,選秀欽差到過揚州,但不怎麼見客,再說沒有你引薦老夫也不便去見他。如今欽差已經去了江南,聽說這幾日回返時還會路過揚州,要勞煩賢婿從中牽線。”
李佑點頭道:“此事易爾,盡在我身上。”
“第二件就是高郵杜家的事情…”金百萬觀察李佑的臉色,故意欲言又止。
“杜家又怎麼了?”李佑皺眉道。這杜家案子涉及繁雜,尚未審完時他就去了洪澤湖,如今還在縣獄裡關押著。
金百萬連連苦笑,“不瞞賢婿,老夫卻是不得不替杜家說好話來了。這杜正簡忠心耿耿為老夫做事,也有十幾年交情了…”
“那又怎樣?國法在前,法不容情!”李佑嘴上說著,心裡很奇怪,金百萬兩個月前不來求情,這時候跑過來說這些,又發生了什麼?
金百萬無奈道:“話是這麼說,理也是這個理,老夫本也不打算令賢婿為難,可是眼下不妥了。老夫手底下做事的人很多,各地都有,不止杜正簡一個。眾人皆知你與老夫是親戚,卻見你悍然抓了杜家滿門,老夫卻不去搭救,顯得太過於無情無義。未免就兔死狐悲、人心不穩了。”
人心不穩?李佑品味這四個字,又問道:“是最近如此的嗎?”
“是這一兩個月傳起來的,盡說老夫攀附權勢不夠仁義,不值得效力。還有流言說是老夫與你內外勾結,故意謀奪杜家產業。”
李佑斷定道:“必是有人推波助瀾!”
又道:“此事待我想定,再作計較。”
金百萬這套運銷私鹽的組織體系,李佑打算在合適的時機完完整整的吸收接納過來,並不想讓它變得支離破碎、人心渙散。那樣修修補補的更加麻煩,還不如另起爐灶的重建。
不過這也確實是一塊肥肉,引起有心人覬覦很正常,就連李佑自己不也替長公主覬覦麼。
不過讓李佑拿捏不定的是,這次與鹽運司有沒有關係?莫非他臨走前虛張聲勢攻打鹽運司時施下的離間計起了效果?若這樣倒也不完全是壞事,所以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這事說完,金百萬又換了話題。“另有一件家事,望賢婿不要計較…賤內開出了二萬兩懸賞廣徵主意,只為將寶姐兒從李家脫身。”
李佑大怒拍案道:“不知好歹!”
金百萬勸道:“賢婿消氣,老夫絕沒有這個主意的,都是婦道人家胡鬧而已,鬧過幾天就完事。想來這揚州城裡沒有人敢捋賢婿的虎鬚,最後只能不了了之,賢婿切勿再動氣。”
李佑嘿嘿冷笑幾聲,“你說的不錯,我看揚州城裡誰敢出這個主意,小心本官收拾他全家!”
“對了,還有件事情”金百萬又想起什麼道。
李佑不耐煩了,怎麼離家不過兩個月,事情如此多,紛至沓來的。再一想,明天還有堆積了兩尺的公文要處理,就更加頭疼。
金百萬“從府衙裡聽說了一件事,府衙抓了個蘇州人,口口聲聲自稱是你同胞兄長,也不知真假。”
兄長?李佑估計這八成是假的。他是有個哥哥李佐,天資中下沒什麼本事,在虛江縣老家看守客店產業而已。
這揚州府衙怎麼可能跑到蘇州府去抓人,天下沒有如此行事的道理。想至此李佑便笑道:“若真有此事,焉能不入我耳?我怎的沒聽說,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金百萬略帶幾分得意道:“府衙獄裡有個牢子,曉得你我關係,偷偷只去我那裡報信的。此外府衙密不聲張,縣衙自然不曉得。”
李佑心裡嘆道,這人性真是沒治了,給金百萬報信賣好當然比給他李佑報信得到的打賞多…
“據說那人犯與你眉眼有幾分相似,只是比你稍矮,耳邊有顆黑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