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貝勒道:“難道她以為這是門不當,戶不對?”
郭璞道:“那倒不是,海爺,她是個漢家民女!”
海貝勒道:“大清皇律沒有不準娶漢家民女這一條,皇上的貴妃,甚至於皇后,不也有漢家女兒麼?”
郭璞點頭說道:“這固然不錯,可是大清皇律並沒有允准一個皇族親貴娶一個風塵青樓妓入門,這,宗人府第一個不答應!”
海貝勒臉色一變,環目暴睜,道:“我看看他們誰敢!”
郭璞淡淡笑道:“海爺,這不是鬥意氣的事!”
海貝勒威態一斂,赫然笑道:“老弟,我失態,你說下去!”
郭璞道:“姑且撇開這不談,海爺,您知道,假如她點了頭,答應委身海爺,人家會怎麼說她?”
海貝勒道:“老弟,怎麼說她?”
郭璞道:“這要分兩方面講,在滿旗人這方面講,人家會說她貪圖海爺的榮華富貴,嫁的是財勢而不是人……”
海貝勒臉色又變,環目再睜,郭璞及時說道:“海爺,又來了!”
海貝勒忙斂威態,歉然赧笑,道:“老弟,我忍不住,你說你的吧!”
郭璞淡淡笑道:“而在漢人這方面,人家會說她忘宗棄祖,寡廉鮮恥,喪心病狂,賣身投靠,甚至於會更難聽……”
海貝勒濃眉軒動,環目放光,只未說話。
郭璞接著又道:“這,海爺您不能怪她,這隔閡與鴻溝,是上一代劃下來的,姑不談海爺跟她有沒有這種立場不同的想法,實際上她處在這夾縫中,左右為難,是夠可憐的!”
只聽“叭”的一聲,海貝勒腳下的青石碎了一塊!
郭璞皺眉說道:“海爺,您這是……”
海貝勒悲憤地道:“恨只恨上一代的冤仇害了後世多少有情兒女!”
郭璞嘆道:“海爺,這是人力無可挽回的,除非這兩方面有一方面倒了下去,否則這仇恨很難消除的!”
海貝勒猛然抬眼,說道:“老弟,這就是她一直不肯點頭的原因麼?”
郭璞點了點頭,道:“除了這,該沒有第二點理由,海爺知道,梅姑娘是位人間罕見的奇女子,既是奇女子,就不能以常人衡量她!”
海貝勒點頭說道:“這個我明白,那麼老弟,她希望我怎麼做?”
郭璞笑道:“海爺,她怎好希望您怎麼做,只能說海爺自己該怎麼做!”
海貝勒道:“那麼,老弟我該怎麼做?”
郭璞沉吟了一下,道:“海爺,我難於啟口,海爺也難於這麼做!”
海貝勒揚眉說道:“老弟,為了我,你沒有什麼難於啟口的,為了情,我也沒有什麼難於怎麼做的,你說吧!”
郭璞又遲疑了一下,始道:“海爺,除非您放棄自己的立場……”
海貝勒臉色一變,道:“老弟,古來婚姻男為主,女為從!”
郭璞點頭說道:“是不錯,海爺,可是夫婦不是朋友,朋友可以有二心,有意志心念的不同,道不同不相為謀,到頭來頂多絕交拆夥,分道揚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然而夫婦卻不行,夫婦之間共同生活一輩子,互相恩愛,白首偕老,為同林之鳥,是絕不能有二心,絕不能有意志心念的不同的!”
海貝勒道:“老弟,這個我明白,可是我說古來婚姻男為主、女為從的意思,是說梅心她應該捨棄自己的立場!”
郭璞笑道:“海爺,理固如此,恕我說句不該說的話,如今是海爺您求她,不是她求海爺,所以這理只好反過來了!”
海貝勒皺眉說道:“老弟,你也該看得出,她處於皇族親貴之間,出入內城各府邸多年,似乎並沒立場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