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懂事起,山中食材便是從孤兒院採購,每次都是我去院裡交涉選購,然後裝袋打包,請人扛出孤兒院。而師父總會牽著小黃仙,等在院門右側的一棵老槐樹下。天真幼年的我,總是抱怨師父懶散,將重活累活都給我做。而今想來,怕是師父一直都在避著一個人吧。
“情深不壽。”
良久之後,師父牽著我向醫院方向走去,而那簡短的四個字,很快的便被日光蒸曬分裂,消散於夏日蟬鳴裡。
來時走的漫漫長路,回時才發現,也不過是一小段路程,很快就又回到了醫院。我腦中一直滑過那四個大字,情深不壽,想起楊老師口裡的天作之合的璧人,終於在三樓電梯門口停住了腳步,望著那間病房,再也不肯向前一步。
迷魂陣中有昔日重影,師父滿眼情深,曾喊著那黛眉少女,溫柔相付。我雖心中酸澀,卻一直安慰自己,昨日之日不可留。可如今,我最親近的白院長,又與師父有了這種羈絆。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來面對這場相逢。
他們或是久別重逢,或是愛意叢生,亦或是過往雲煙……無論哪種,我都不敢想象,都是我最親近的人,我情何以堪。
“怎麼了?”師父問我。
我腳定如松,心裡疏導了自己許久,依舊邁不開步伐,只好回答道:“我腿軟。”
語落的同時,清冷大掌已經撫上了我的額頭,試探著那裡的溫度。
“許是日頭太烈,徒兒中暑了吧。”
我可勁的點頭,只求逃離眼下這不得不舊愛相逢的戲碼。
“無礙,站在為師身邊,一會兒就消暑了。”言罷,師父的大掌牢牢的扣住我的肩膀,向病房走去。
我被外力簇擁,腳定不住,心下混亂,急急的問出口:“師父要進去嗎?”
那力道一頓,清冷的人垂眸看著我,捏了捏我的鼻尖,擦掉那一絲冷汗,笑著回答:“不進去。”
我正要再問些什麼,卻見病房門大開,宋老師穿著一隻拖鞋,面容悲痛瘋了般的四處嚎叫:“醫生!醫生!快來!”
楊老師也跟在後面衝了出來,一把拽過聞聲趕來的小護士,向房間裡面跌跌撞撞的跑去。宋老師看到這邊的我們師徒二人,更加的悲憤,幾步跑了過來,一把扯開我肩上的大掌,拖著師父就要向病房走去。
“怎麼了?”一片慌亂裡,我根本來不及細想,一把拽住宋老師的手,將師父的手臂緊緊的抱在手中,渾渾噩噩的問著。
宋老師回身,見我這副樣子,一把甩開了我的手,一雙杏眼圓睜著,指著師父,就開始痛呼:“莫先生……你到底是人還是鬼……我們院長唸叨了你一輩子,你就這麼絕情,到她死都不願意見她一面嗎?”
“發生什麼事情了?”我在這僵持中,小聲的詢問。
緊鄰病房的家屬不滿外間喧譁,出來制止,卻在一陣高過一陣的慟哭聲裡,默默的退了回去。
小護士從病房裡跑了出來,恰好碰上從樓梯趕來的幾位醫生,走上前去彙報:“42床患者,白鷺洲,心跳停止。”
我看著周遭的一切,竟突地覺得迷離了起來,病房門口緩緩的走出一道光影,在白茫茫的一片裡,越來越清晰。她慈眉善目,髮絲雪白,笑著向我和師父走來。
腳步很輕很輕,沒有任何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趕榜周。
☆、三生怨(8)
我恍惚中,呆呆的看著那光影,走近我和師父以後,向師父投以嫣然一笑:“莫先生,你來了。”
音容依舊,眼神空洞,卻滿面春光。
我僵在原地,剛要開口叫出聲,就被身邊的師父拖進了懷裡。電梯上行到六樓還未下來,師父直接擁著我向樓梯走去。我掙扎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