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皮漢子睛睛又一瞪,道:“快站起來說話!要是敢欺瞞老子,你們這‘黑虎幫’一個也活不了!”
胡三虎當下不敢隱瞞,便把今天碼頭上的所有情況,都向潑皮漢子說了一遍,當然也包括了那兩艘不肯僱人卸貨的船。這潑皮漢子看似粗魯,此時卻聽得十分仔細,還不時出言詢問,幸好胡三虎整個上午都在碼頭上,現在為了保命,自是知無不言,對於潑皮漢子所問之事,倒也多半能夠回答得出來。
潑皮漢子對那兩艘奇怪的貨船十分好奇,又反覆問了幾遍,胡三虎所知的卻實在不多,便賠笑道:“要不然小的派幾名弟兄,到那兩艘船上去打探一番,再來稟告大爺,您看如何?”
潑皮漢子一擺腦袋,道:“不用!你手下那些草包,派去只會壞事!”
胡三虎趕緊點頭,道:“是,是,大爺既說不用那就不用。”
他說著抬頭瞧去,卻見潑皮漢子忽然將臉伸到了窗前,正在向外面張望,所看的卻是碼頭外面的那一大片空地的方向。順著潑皮漢子的目光,胡三虎立刻就看到了一隊人馬,正沿著官道從遠處疾馳而來,經過之處揚起了一道塵煙。
這隊人馬大約有三四十騎,坐騎均是高頭大馬,在大道上賓士得極快,轉眼之間就已來到了黑石渡碼頭外面的那一大片空地之上。
這隊人馬之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亂髮蓬頭的黃衣少年,腰上挎著一柄無鞘的闊劍,騎著一匹黃驃馬。在這少年身邊還有一名獨臂劍客,全身白衣勝雪,肩上露出劍柄,騎在一匹白色駿馬背上,遠遠看去十分顯眼。
這兩個人雖然走在馬隊的前面,卻並不是這隊人馬的首領。胡三虎身為“黑虎幫”幫主,大陣仗倒也見過幾次,此時一眼就能看出,這隊人馬的為首之人,其實是這兩個人身後,隊伍之中的那一位青年公子。
這青年公子衣著華貴,全身上下珠光寶氣,頭上綸巾上嵌著寸許見方的翡翠,手指上更是套著四五個金玉製成的指環,都是價值不菲之物,完全就是一幅豪富之家紈絝子弟的作派。胡三虎能看得出他是這些人首領,不僅因為前方的黃衣少年和獨臂劍客,和身邊的幾名騎士都在刻意保護著此人,還因為這青年公子臉上的表情十分神氣,彷彿別人都欠了他百十兩銀子一般,這種倨傲的神色絕不是身為屬下能夠有的。
胡三虎在長沙城中也有多年,卻從來沒有見過此人,正在暗自猜測這青年公子的身份,卻聽見那潑皮漢子道:“這‘惡狗公子’還真的敢來,難道就不怕死麼!”
原來這青年公子就是舞陽城的“惡狗門”少掌門華不石,胡三虎心中恍然。隨著京戲“鐵劍瑤琴鬥諸葛”在各地流傳開來,“惡狗公子”的名字在大明朝境內兩域十三省早已是盡人皆知,胡三虎也看過那出戏,當然也知道華不石,卻想不到戲裡面那小丑一般的人物,原來長得是這等模樣。
“惡狗門”是遠在湘西舞陽城的江湖門派,這華不石卻帶著一大幫人跑到長沙城來耀武揚威,身為本地一幫之主的胡三虎,心中自是有些不忿。
對於這“惡狗公子”的狂妄作派,潑皮漢子顯然也是看不下去,嘴巴一撇,道:“哼!這小子不練武功,無能之極,卻總是這幅神氣活現的模樣,真是讓人瞧著生氣!”
胡三虎隨聲附合道:“大爺說得真對,這小子長得又醜,又膽小如鼠,還想到咱們長沙城裡來橫行霸道,真正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啪”的一聲脆響,臉上一陣疼痛,竟是吃了一個大嘴巴!
胡三虎手捂著臉,眼淚都快要掉了下來,嘴巴里的兩顆槽牙都被打得鬆動了,卻立刻閉了嘴,不敢吭上一聲。只因為,打他的正是那位潑皮漢子。這一巴掌雖然打得不輕,卻還幸虧這煞神沒有真的用上剛才拍桌子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