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爾尼雄對眾人的交口讚譽應接不暇,想讓妻子也來分享一下。
他舉目四下裡找她,但沒找到:她不見了。他喊她。
“她到底在幹什麼?”眼看她沒有出來,他就同一個廚房裡的小學徒。
“啊!老闆,一筆好買賣,”小學徒回答。“她把您的那些舊鐵器全換成嶄新的錢了。”
“但願她沒把我的護胸甲和兜鍪給賣了!”富爾尼雄一邊嚷著,一邊向門口衝擊。
“不會,不會,”盧瓦涅克說,“既然國王的命令規定禁止武器買賣。”
“這不管用,”富爾尼雄說。
他向門口跑去。
富爾尼雄太太得意揚揚地走進來。
“哎,您怎麼啦?”她瞧著丈夫滿臉驚慌的神色說。
“他們告訴我說您要賣掉我的兵器。”
“怎麼樣?”
“我,我可不肯讓它們給賣了!”
“唔!咱們這會兒太太平平的,兩隻新鍋子可比一副舊護胸甲有用多了。”
“不過,自打德·盧瓦涅克先生剛才提到的國王敕命頒佈以後,買賣舊鐵器這個行當恐怕成了很可憐的行當了吧?”夏拉勃爾說。
“正好相反,先生,”富爾尼雄太太說,“這個舊貨商打我的主意有一陣子了。真的,今天我可動心了,一看機會又來了,就馬上抓住不放。十個埃居,先生,到底是十個埃居,一副舊護胸甲可永遠不過是一副舊護胸甲。”
“什麼!十個埃居?”夏拉勃爾說;“這麼貴?見鬼!”
他凝神思索起來。
“十個埃居!”佩蒂納克斯重複說,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向他的跟班看去;“您聽見嗎,薩米埃爾先生?”
可是薩米埃爾先生已經不存了。
“啊!不過,”德·盧瓦涅克先生說,“我覺得這個舊貨商弄得不好會上絞刑架!”
“哦!他可是個好人,又客氣又隨和,”富爾尼雄太太說。
“可是他收了這麼些廢鐵幹什麼呢?”
“他再稱分量賣掉。”
“稱分量賣掉!”盧瓦涅克說,“您說他給您十個埃居?換的是什麼?”
“一副舊護胸甲和一頂舊頭盔。”
“咱們就算兩樣東西有二十斤重吧,那就是說每斤要值到半個埃居。好傢伙!這正像我的一位熟人說的,其中必有奧妙!”
“我幹嘛不能把這位正直的商人帶到我的城堡去呢!”夏拉勃爾兩眼炯炯發光地說,“我可以賣給他三千斤的頭盔、臂鎧和護胸甲。”
“怎麼!您要把祖先的盔甲都賣了?”聖馬利納用揶揄的語調說。
“啊!先生,”厄斯塔施·德·米拉杜說,“這您就錯了,那是神聖的遺物哪。”
“呵!”夏拉勃爾說,“眼下,我的祖先們早已成了遺物,除了彌撒不再需要什麼別的東西了。”
飯桌上的氣氛變得活躍起來,這應該歸功於勃艮第(法國東部地區名。)紅酒,富爾尼雄還在裡面加了香料,更引得大家開懷暢飲。
喧鬧聲進入了高音區,盤子叮叮噹噹地響,每個加斯科尼人的腦子都眩暈地轉著,朦朧的醉眼看出去,把一切都看得很美好。只有兩個人除外。米利托爾在想著那一跤之仇,卡曼日在想著年輕侍從。
“這兒有不少快活的人,”盧瓦涅克對鄰座的人說,那人剛好是埃爾諾通,“而他們自己卻不知道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卡曼日回答。“的確,就我來說,算得個例外,我感不到半點兒快活。”
“就您來說,您錯了,先生,”盧瓦涅克又說,“巴黎對許多人來說是一座金礦,一個充滿榮譽的天堂, 一個極樂世界,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