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懇請父皇,允兒臣與君家公子解除婚事。」
「胡鬧!」
溫宏毅斥聲。
」這樁婚事,朕力排眾議,你可知有多少人眼紅嫉妒?你說訂就訂,說退就退,叫旁人如何想你?」
溫知著沉默。
溫宏毅所言不假,這樁婚事當真是百裡挑一。
她的「好」二姐不就公然覬覦嗎?
君家文臣新秀,蒸蒸日上;君如鈺又是上京第一才子。
可這樁婚事一開始,就不應該。
一個動心,一個沒動心;
一個不優秀,一個太優秀。
無法勢均力敵,困擾多於優勢。
不如不要。
至於旁人如何想她……這不重要。
旁人的看法是會變的。
打定主意,溫知著抬眸,沁滿淚花,說:「父皇,自您為兒臣訂下婚事,兒臣歡喜之,也煩憂之。歡喜是因心悅對方,煩憂則是為子不孝。父皇您一向英明,而今因兒臣一己之私,惹來非議,是兒臣之過。」
「無礙,一樁婚事罷了,朕還做得了主。」
「話雖如此,父皇之憂,兒臣若裝作不知,便是大不孝。前些時日,兒臣纏綿病榻,遲遲未愈,心想或是兒不懂事,叫父皇難做,菩薩看不過眼,方略施懲戒。故曾在床前許願,一朝病好,要一心為您分憂。」
她說得情真意切,深叫溫宏毅動容。
「著兒,當真如此?」
「當真。兒臣無狀,曾做許多錯事,叫您失望。但思來想去,最大的錯事,大抵是這件吧。我與君公子實屬雲泥之別,難怪連菩薩也看不過去。」
她垂下頭,聲音低落。
溫宏毅聲音放軟:「胡說,著兒不可妄自菲薄。」
見慣了她跋扈嘴硬,如今她溫聲軟語,自然喚醒溫宏毅心底的愧疚。
溫知著便是打的這個主意。
「著兒。」溫宏毅認真瞧她,「這是你的真心話?可有人逼迫你?」
溫知著搖頭:「父皇,這是兒臣深思熟慮後之言,只是愧對您一腔愛護。不過,能為您解難,不惹您煩擾,是兒臣之願。」
「朕記得,你喜歡君家小子,喜歡得不得了。」
溫宏毅語氣微涼。
溫知著心裡一抖,堅定道:「生死走一遭,兒臣也醒悟了。他是天上月、水中花,兒臣不想喜歡了,望父皇成全。」
她說的是「不想喜歡」,聽著更真實,為的是讓溫宏毅相信。
「著兒,你受苦了。」
「兒臣不苦,為父皇分擔,兒臣高興還來不及。」
溫宏毅不由再度動容。
他的女兒,還是可教的啊。
他當初怎麼就……
一番溫情過後,溫知著達成目的,心滿意足離開。溫宏毅屈指叩擊桌面,半晌,宣了君如鈺的父親、當今的戶部尚書君凱康進宮。
君凱康回家,剛收到兒子帶來的暴擊,轉眼又被召見,心虛得不行。是以,當談及其子與三公主婚事後,他表示十分支援。
任誰都拆散不了的那種。
萬沒想到,退親一事因君凱康的堅持,竟展開了拉鋸戰。溫宏毅不願傷肱骨大臣的心,又不忍溫知著勉強。
那日,她說得那般傷心難過。
因此,足足有半個月,每逢下朝,溫宏毅就召君凱康進宮,不聊公事,只下棋閒聊,時不時提到怨偶身上,變著法兒旁敲側擊。
戰戰兢兢下了十幾天的棋,君凱康終於揣摩透聖意,知曉其不是試探問責,當即點頭同意。
訊息傳來時,溫知著正滿頭是汗,費力練毛筆字。
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