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計柳東順,今年快五十了,高小畢業,在村裡也算高學歷了,年輕時在衛河上跑過船,也是見多識廣的人,他對知青有一種愛憐,同時也有期待,他覺得知青的到來,對這個偏僻的農村肯定能有所幫助,不僅是知青本人,還有他們身後的家人,所以他一直說要善待這些年輕人。可隊長不認同,覺得城裡來的孩子幹活不行,還得照顧,不如不要。柳東順根本沒把嚴玉山放在眼裡,但因為他是嚴玉海的堂兄,也得給他留個面子。嚴玉海還不到30歲,是村裡唯一的初中生,精明幹練,原來是大隊會計,現在又兼了大隊副書記,是柳林大隊的實際當家人。 剛吃完午飯,柳會計就過來領他們幾個去看房子,這是一個完整四合院,房子還很新,在村裡算是好房子了。 許安生說:“讓女同學來住吧,咱們住女同學那院。” 五個人都同意,廣林說:“我們都過來也住得下啊。” 柳會計說:“行,連廚房都有了,就住這兒吧。” 等住下才知道,小院和柳會計家挨著,原來是柳會計給兒子結婚蓋的,蓋了好幾年了,兒子倒是結婚了,可就回來住過幾天,兩口子都在部隊,看來是回不來了。 培元去文佳那兒看了看,二隊確實安排的不錯,小院挺嚴緊,屋子裡座椅板凳都有。 住的地方解決了,隊裡找了個人給做飯,國家給每個知青每月十塊錢生活費,發到第二年生產隊分配季節。他們也不用操什麼心,跟著下地幹活就是了。 農活看起來簡單,真幹起來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第一天往地裡挑糞,所謂糞,其實是土雜肥,半乾的,沒多重,看那些半大小子挑在肩上,兩手揣起來,晃晃悠悠的很輕鬆,可他們幾個走不多遠就腰痠背疼,還口渴的要命,只得咬牙堅持。好在冬天的農活都沒什麼技術含量,大家很快就適應了。 柳林村一隊120多人,卻有600多畝地,而且土地肥沃,還有衛河水灌溉,按說應該挺富裕的。可實際情況很不理想。由於單一種植糧食,小麥和玉米兩季畝產才200來斤,地多人少,管理粗放,還不能年年種兩季,這就使得每年交了公糧,分了口糧,集體所剩無幾,有時連買化肥的錢都沒有。別的地方是託人買化肥,這裡是公社派化肥。一個工日只有兩毛多錢,農民真的是雞蛋換鹽,兩不見錢,拉一車白菜蘿蔔到集上,全賣了才三四塊錢。周圍村莊都差不多,這裡交通閉塞,與外界交流很少,好多年輕人問西紅柿是什麼樣子的,下次能不能帶點讓大家看看。同學們真沒想到,離安平這麼近的地方,竟有如此大的差距。 一輛吉普車停在村口。立馬圍過來一群孩子,他們只在電影裡見過汽車,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著。 小燕走下車,一個女孩子問:“你找幹部嗎?” 小燕說:“我找丁培元。” 女孩子搖搖頭說:“不知道。” 小燕說:“李玲呢?你知道李玲嗎?” 女孩還是搖頭,旁邊一個男孩說:“你是找知青吧?幾隊的?” 小燕說:“一隊的。” 那男孩說:“我領你去。” 說著就往村裡走,一邊走一邊還老是回頭看著汽車。車停下,又圍上十來個孩子,路邊還站著不少老頭老太太也瞪大了眼睛看著。男孩擺擺手,示意跟著他走,小燕和大陳還沒走幾步,柳會計過來了。 男孩說:“二爺爺,他們找知青。” 柳會計說:“這是哪來的客人啊?” 小燕說:“丁培元是我表哥,我們從安平來。” 大陳看了看小燕,小燕不看他,只得說:“我是培元的朋友。” 柳會計領著一邊走一邊說:“你們先進屋坐,我這就打發人去叫。” 進到院裡,小燕看到廚房冒著煙兒,就進去看到一鍋的地瓜。 柳會計說:“快把地瓜撈出來,中午有客人,你叫老四來幫忙,就按公社領導的標準做。” 小燕說:“不用麻煩了,吃地瓜就挺好。” 做飯的東來看著柳會計。 柳會計說:“看什麼?上我家做去,這邊地瓜照煮,叫恁嫂子這邊來只應著。” 培元他們五個男生住西屋,門上有鎖,只是虛掛著,兩個人進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