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似乎很是優待著景國公蕭睿,即便已近知天命的年紀。身形姿容卻要顯著要再年輕上十歲,甚至比青澀未脫的兒子們更多了灑脫自在的成熟魅力。
分列兩排侍站在他身後的**個年輕男子或少年,肅手凝眸,口鼻觀心。他們個頭長相不一,但無一例外都姓蕭,都得管景國公叫親爹。
聰明的自在心底猜測著老爹話中帶著的別意不好意思搭腔。而笨拙些的聽話入耳卻根本沒有半點反映。
沒人敢搭腔,自覺無趣的蕭睿輕咳了一聲,直接點了自己最笨的兒子問道:“小六!影騅算是這兩年難得的良駒,你曉得為父為什麼要騸了它?”
“閹過的兒馬性情會安穩些,臨陣對敵更為妥當。”,蕭泓按常識答案應著,聲音清冽如乍解凍的春水。
蕭睿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剛才那副四平八穩的嚴父模樣全然不見,仿又似回到了撩貓逗狗的荒唐時代。
“放屁!它象現在這樣老實地多弄出些和它一樣跑得快的小馬駒子。老子閹它作甚?費十來年功夫,墊進上百條人命,萬兩黃金砸下去才辛辛苦苦越過陳瀚邊境從祈蘭引來的良種。還是個童身就說廢就廢,你當老子和你一樣是腦子進水的白痴!”
罵得順溜的景國公,徑直捋了袖子露出截肌肉結實的黑胳膊,象極了擅打嘴仗的市井閒漢。
藉機敲打的六子蕭泓就立在他的眼前。
在雲州重新被往糙裡搓了一年後,蕭泓個頭兒又最後竄了寸許,曬得帶上陽光銅色的面容已看不到剛從江南迴來時還殘留著的一點溫雅。但是美少年的底子在,混在一堆兄弟中依舊是最打眼的俊美。
依稀故人影!
蕭睿盯著兒子。原本極盛的怒意一下子煙消雲散,化作了匝在心頭的一聲嘆息。
如果說錯,那麼應該也是在他少年時就放他去了江南的老爹做錯了,就象近年刻意養氣斂性要想擺出副正經樣子吸納人才的自己,總是不經意就再現了少年時的荒唐。就算當初覺著自己是在做戲韜光養晦,但幾十年下來。真的假的都也成了習慣。
溺愛之心起,蕭睿的聲音不覺地放軟了,道:“小六,去歲末起諸事紛亂而現今更是收到皇帝要南巡的訊息,我在年前可是已寫信給南邊又推了你的婚期。”
“爹!孩子知道了!”。蕭泓低聲應著。
“你倒是能忍!”,蕭睿冷哼著搖了搖頭。
“嗯!明白了!爹是在氣著六弟又趕了您送去的屋裡人!”,恍然大悟的一聲從蕭泓身旁嚎了出來,蕭家三子蕭淵在倒春寒的日子著單衫還露著強壯的胸肌,一身油亮黑皮快趕上了河邊精力無窮的影騅。
除了夫人徐氏和蕭泓的嫡親兄姐,蕭泓中毒之事,蕭睿並沒有告知其餘諸子。
去年,在聽長子報過南下詳情後,蕭睿請一直供奉在蕭家的老神醫齊世保給蕭泓看過。
先解笑獨眠,再給蕭泓安排了女人服侍,等體內的未知淫蠱成熟,再想法用血引引出。齊世保也認為,這是維護蕭泓身體健康最好的醫治方式。
哪個當爹的樂意看到自己的兒子,一直被疼痛纏著,還忍痛不語的撐著?
但與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倔馬駒子一樣,蕭泓的抵抗無所不用其極。三番兩次之後,在他的背後多出了兩個支持者,蕭睿的夫人徐氏還有長女蕭婉。
不聽話的兒子麻煩,而上趕著添亂的女人更煩,還打不得罵不得。
蕭睿原本打算待春暖花開後,捏著鼻子象吞蒼蠅一樣將還在霍城的那個周氏毒婦給小六娶回來就得了,但現下紛亂局勢卻明顯地又要將蕭泓的婚期再度拖延。
其實打從蕭睿心底來說,他也如長子蕭澤一樣想對蕭周聯姻反悔了,否則一隊輕騎往南接了周曼雲來並不算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