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曼雲出手,曼音也不再盯著她的臉看,目光垂下只看著自己正與曼雲緊密相觸的方寸肌膚。
她會怎麼講?周曼音心底猜測著,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悲痛。
一大早,王素雪就找到上房來,說要請求她這個主母的允許見下自個兒的“孃親”。昨個兒夜裡,高維從上房摔門而去,接著又在西跨院門口吼罵了大晚上不睡哀傷撫琴的某位身懷有孕的才女,然後也沒再找任何女人,而是自己睡到了書房裡。
若是在平日,曼音也許會象看笑話似的樂上一樂。但因為心裡壓著事,她一準了王氏的請求,就立即叫人請了一直給她看診的婦科聖手來。
不管王素雪多能生,她總歸是上不得檯面的妾室,單憑了她肯放棄身份管個舊日下人叫“娘”,自恃身份的高夫人也不會支援她扶正而讓自己多出個這樣不體面的親家來。
可是自家的生育卻是要緊的。為求嫡子弄出個續絃,周曼音覺得依著自家夫君的稟性長此以往做得出來。、
兒子就是命!就象孃家的二伯孃高氏,也不過是有了周慎這個嫡子,才有膽子叫板著析產別居。有子萬事足,即便死了丈夫,也不過多苦熬幾年,待兒子出息了,依舊可以光鮮地做個老太君。
只是早上私下屏退了眾人塞給了大夫一隻十成金的鑲寶鐲子,千恩萬謝,曼音卻聽到了讓她難以接受的結果。
“奶奶一定要問,老夫就實話實說。您體寒宮虛,倒象是誤服了勾……那些髒地方用的絕子方,要想有孕除了繼續吃藥還得看著點天意……此前,老夫私下裡跟二少爺講過,他還囑了老夫千萬不得外洩。”
在老大夫的眼裡,高維是個對妻子好極的丈夫,一直讓曼音吃著調理助孕的藥物,根本就沒怨上半句。至於納妾生子,那是有擔當的男人必須給家族的交待。
被打擊到的曼音呆坐了半響兒,到了午後。才得以壓下恨意來找了她懷疑著的周曼雲。
把脈的周曼雲心中現下已是一片驚濤駭浪,面色刷地一下變得蒼白。這幾日,她膩煩著那股子總是出現的情髓蠱味,倒是沒有注意到曼音身體的不對。
“姐姐是誤吃了不該吃的藥物。那種可能影響子嗣的藥。”,想了想,曼雲還是實話實說。
她居然說了實話!
曼音一下子抬起臉。盯住了周曼雲,滿眼五味陳雜。她已準備好在曼雲推脫或是隱瞞時的喝問之詞,但現在曼雲的據實以告反倒讓她一下子又有些糊塗了。
周曼雲不閃不避地平靜望著她道:“大約是雪訶子。從前麗芙姐妹也被下過同樣的藥。這種藥本來是供給些在特殊行當討生活的女人用的。”
“可有解?應當……那個麗菱是生下孩子的。”,邊上坐聽的周慎在大驚失色之後,立即想到了在霍城的舊人。他並不笨,只是平日關注的重點與常人不同而已,兼之少年時跟杜玄霜等人學過武,對嫁了邢老四的麗芙也算熟悉。
“你能解?”,曼音反手抓住了曼雲的腕子。盡露急切,一下子忘記了來勢洶洶的初衷。
“能!我先寫了道方子給你。吃段時間,還得換……”,曼雲話說了一半;停了下來;看著曼音輕聲道:“吃藥要起碼變過三道方,你覺得留在高家合適嗎?”
一診脈相,這幾日來曼音與高維做出的恩愛就被盡皆撕破,曼雲一下子又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前世師父徐訥給自己診脈所說的並存數毒,先在祖母手裡現了香零。又在曼音這兒現了雪訶子,不知下一種毒出現。又是在哪個女人的手裡或身上。
“你的意思是我要治好這病得先離了高家!”,原本對曼雲疑心已淡了些的曼音嘲諷地翹起了嘴角,道:“周曼雲,你倒是幾年來絲毫未放下這點壞人姻緣的小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