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淪為教坊司的妓子。
一朝天上人間,一朝萬劫不復。
太尉府亦是如此。
他們已經被圈禁了半個月,按照大理寺的辦案速度,再有三五日就會把所有證據釐清,屆時他們就都要被下獄了。
這日夜裡,謝晚吟尋到了謝忠,一雙眼死死盯著他:“父親,您給我個準話,他們是不是在冤枉你?”
謝忠看著謝晚吟怨念頗深的眸子,語重心長道:“你是我唯一的女兒,原本想將你許給貞王,捧你為人上人,但如今看來,這個願望成了水月鏡花,終究是為父斷了你的錦繡前程。”
謝晚吟不理解:“我早就跟您說過,我不嫁貞王,也不想進宮,為什麼非要如此呢?”
“可是隻有貞王是可控的,太子深藏不露,景王見微知著,他們任意一個登上帝位,眼裡都容不得沙子,唯有貞王,他倚仗我們這些世家,也無城府,是最好拿捏之人。”謝忠似乎蒼老了許多,眉眼的那股子孤高再也不復從前:“你被保護得太好了,你還不懂。”
謝晚吟的確不懂,於她而言,她的父親從來都是偉岸高大的,他在朝堂上功勳卓著、廣受讚譽,對待親人無微不至,謹守孝義,她曾因有這樣的父親而驕傲。
可到頭來,這一切竟都是假象,只是用權勢粉飾出來的表面美好。
謝晚吟的世界崩塌了,她不知如何自處:“您不是那個令我驕傲的父親了,您讓我很失望。”
汲汲營營幾十載,半生圖謀為了掩飾罪惡,半生圖謀為了這個他疼愛的女兒,但她卻並不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她在他心上狠狠紮了一把刀,讓他覺得從前的一切都是白忙一場。
他真的做錯了嗎?
夜色森黑,謝忠的眼裡變得模糊了,他一屁股跌坐在太師椅上,椅子很大,卻根本不舒適。
與此同時,府外的一棵老樹上,殷舊蟄伏了許久,他想找個機會進府,將謝忠救出來。
他拉弓搭箭,正想除去角門的兩個禁衛軍,忽而,一陣狂風從身側刮過,一個身著白袍的老者躍然眼前。
他驚得從樹上滾了下來,弓弩也在頃刻間被那老者收走。
“離島多年,你就用為師給你造的弓幹這些勾當?”無妄島主氣得五官都扭曲了:“有人說你行惡,我還不信,看來你真是離開太久,心性都變了。”
“師父?”殷舊跪倒在地,眼裡有著驚異,也有著惶恐。
無妄島主:“你還記得我是你師父,你可還記得拜師時發過的誓言?”
“徒兒記得。”殷舊緩緩抬頭,眸中的陰鷙似乎都被驅散了:“處江湖之遠,則持節雲中,劍指蒼穹,居廟堂之高,則忠孝節義,為民請命,思正,行正,永不失俠義之心。”
無妄島主:“那你捫心自問,你做到了嗎?”
殷舊急切解釋道:“弟子是為報恩,謝忠對弟子曾有救命之恩。”
無妄島主:“報恩理所應當,但你報恩的方式是否失了分寸?那謝忠借你之手殘害無辜,你之所為便是助紂為虐,你違背了拜師的誓言,你又將我無妄島置於何地?”
殷舊聽了這話,整個腦子都亂了,他從前沒有考慮過這些,無妄島於他是故鄉,謝忠於他是一個執念,恩師與恩人同站在身前,他定然還是會選擇恩師。
半晌後,他問:“師父,您覺得我該如何報恩?”
無妄島主:“可以扶人於危難,亦可默默守護,可以是千千萬萬種行善的方式,但不可把自己的私慾凌駕在他人的生死之上,這世上最貴重、最不可冒犯的,便是人命。”
殷舊聽明白了,他的師父在責怪他不辯是非,殺了太多不該殺的人。
“可是,還有挽回的餘地嗎?”殷舊訥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