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事兒了。
一來對戰雙方都要休養生息,二來草原進入生長旺盛的季節,不趁著這個時節打草放牧,等到旱季一來,水源乾涸草場縮小,牛羊馬還吃個甚呢?草原上誰還有工夫集結人馬去攻打西關?又不是腦袋裡塞滿了羊糞……
士兵們找到戰死將士的屍首,透過腰牌辨認身份,登記死亡人名,那屍首完整的就收斂好,到時候發還回鄉裡,沒有首級的就等著後來一道焚燒。至於敵方的屍首,足足燒了好幾天日夜,濃煙直滾入雲,那幾天彷彿整個草原都寂靜無聲了。
連續七八天燃燒屍體,空氣裡都是焦臭的味道,好在剛燒完的那天夜裡,草原上就來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第二日起來空氣就清新了不少。
趙諶閒暇斜坐地衣上,靠著隱囊看兵書,眼睛一瞥就看見某隻一會兒摳腳一會兒挖鼻子,一會兒摸摸幔子,一會兒又探頭出去瞅來瞅去,按後來的話講,完全一副小兒多動症的表現。他還能不瞭解自家兒子嗎?定是養傷養得無聊,外頭雨停了,聽說其他幾個小的趁著旬休出去打獵,心癢難耐呢。
“無聊就找本兵書看看。”他垂眸看書,語氣波瀾不興道。
趙元鬱悶地瞅著自家爹,嘟嘟囔囔:“您怎麼不急呢,好容易有假,咱們還待在帳子裡……望不到天踩不著地的……煩死啦!”
趙諶聽了一耳朵絮叨,便乾脆合上書不看了。他看著兒子那種屁股底下有蟲在鑽的小模樣,想了想,開口道:“行了,你收拾一二件換洗的衣服,我帶你出去打獵。”
“別人都出去玩,偏咱們……”趙元正抱怨呢,聞言一下愣住,待反應過來便大叫一聲,單手撐著在地上翻了個騰,“阿父是最好最好的阿父,我最喜歡阿父啦哈哈哈哈!”話音未落,人就竄進了內室翻箱倒櫃。
喜歡什麼的,擱在古代未免露骨,好在趙元自小諂媚慣了,趙諶早聽得起膩,也不覺肉麻。不過今日一聽,只覺得這話頗為順耳,“喜歡”倒也罷了,前面須加個“最”,才深得他心。
父子二人同乘一匹馬,穿過府城去往南邊。
趙諶的馬比起大紅棗,才是真正的馬王,該馴服的時候馴服,該威猛的時候威猛,是一匹能日行千里的超級好馬。趙元一直想給它起名字,但是趙諶不許。
駕馬疾奔半天,就已經將將要到岷郡了。
趙諶並不進城,帶著趙元往南進了樹林子。北邊的林子稀疏,唯有生命力最旺盛的才能存活下來,所以棵棵高大粗壯。樹木以松杉柏楊為主,光是松樹就有甚個油皮鬆,甚個白皮松,甚個落葉不落葉的,甚個針葉圓葉的,柏樹也分那扁柏和圓柏,間或還有那雲杉冷杉小葉黃楊,都是些綠色抑或常青的樹種。
一進林子天色就暗了下來,幽密幽密的,只聽見鳥兒婉轉啼鳴的聲響兒,倒應了那句“鳥鳴山更幽”。
趙元抬步越過盤根錯節的樹根,納悶地看看四周:“阿父,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趙諶牽著馬,卻似閒庭信步一般,聽他問,便笑道:“去個好地方,到了你便知。”
兩人就這麼在林子彎來彎去的,走了大約兩刻鐘,趙元感覺明顯比剛才溼潤許多,又見前面似乎飄著若有似無的霧氣,突然靈光一閃,叫道:“是溫泉!”
趙諶嘴角便快活地勾起。
前方果然有一口溫泉泉眼,雖不大,也能容下四五個成年男子。現下北方還有些冷意,泡個溫泉也不算出格,趙元歡呼一聲跑過去,蹲下伸手一探,不由喜上眉梢。這泉水溫度微燙,正適合好好泡一泡去去寒氣哩!
“阿父,你怎知這裡有溫泉?”他邊脫衣服邊問。
趙諶從馬上拿了包袱,慢條斯理道:“這倒是那介漢貢獻的了,他常年待在西關,年年打獵,再熟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