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尚承歡父母膝下,他卻憑著一個個砍下的人頭積攢軍功。也許當初第一次見血的時候,他害怕過,但太久遠了,害怕已經變成了麻木,變成了冷酷,甚至興奮。
但現在他很害怕。
他不能,不能想象阿奴滿身是血,不敢去想阿奴小小的頭孤零零滾落一旁——
“家主?”呂慧輕聲喚他。
趙諶深深地吸了口氣,鬆開緊攥的拳頭,平靜吩咐:“懷夕,去馬房牽我的馬,我要去范家接大郎。”
您忘了還有娘子……懷夕把話嚥了下去,磕了個頭,就小跑著出了院子。
呂慧站在廊上,望著趙諶大步離去的身影,心臟砰砰地亂跳。
大郎對於家主的影響,是不是太大了些?當然,他喜愛大郎,當然願意家主看重大郎,但是,但是大郎畢竟不能繼承家主爵位……他還從未見過家主這樣失態……
他胡思亂想一番,最後自嘲地搖了搖頭。
菊花宴下晌才結束。範氏畢竟有孕在身,也不能過分勞累,就帶著趙元提前離開了。她牽著趙元的小手,輕輕問他玩了甚,吃了甚,路過假山時,趙元還摘了一朵粉白的菊花,親自簪在了範氏的髮髻上。
他們在范家門口看見站立在晚霞中的趙諶時,都十分驚愕。
“郎君……?”範氏一手扶著碧絲,不由張開了嘴。
趙元就直接多了,他想著反正自家不過是個五歲小孩兒,就歡呼一聲朝趙諶撲了過去。
“阿父!”
趙諶抿緊薄唇,遠遠地就張開手,托起氣喘吁吁的小孩兒直接塞進自己懷裡。趙元還沒做好準備呢,大胖臉就被摁進了某爹的胸膛,小鼻子都快壓扁了。趙諶的朝服繡著複雜的刺繡瀾邊,粗糙的幾乎快把他的嫩臉都蹭破啦!
“阿父……嗚嗚……我的臉……”他極力掙扎,結果趙諶反而更用力抱緊他。
兩父子就在范家門口較起勁來。
趙諶不耐煩從懷裡掏出個東西:“別亂動了!我給你帶了蜜果子!”
趙元立刻伸直了脖子,眼睛水汪汪地朝他伸出爪子。
範氏:“……”
送他們出來的乾氏捂住嘴笑,小聲問她:“他們父子感情倒好,瞧不出大將軍是個這樣的人呢。”
範氏笑了一下,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
其實從阿奴小時候開始,趙諶就漸漸變成這樣,她也是知道的,阿奴總是頭一位。但興許是懷孕的緣故,往日裡慣常的畫面,此時瞧了,心裡頭竟然覺得發悶。
趙諶以後,也會對她的孩子這般好嗎?
來的時候趙元坐在他爹的軒車裡,回去的時候只有一輛車,不得已,他只得跟著他爹一塊兒騎大馬。其實,他心裡偷樂來著!
前輩子啊,多少次他都對著路邊一排排的汽車淌口水,這輩子本以為可以正大光明成為“有車一族”,結果他老爹一句“你個頭太矮腿太短”,就徹底不允許他出入馬廄了。
趙元還記得他三歲那年生日,趙諶的部下從西北運過來幾輛車的賀禮,其中就有一匹矮種馬。那匹馬長得特別可愛,還是個小姑娘!剛剛斷奶,身高才一米二!他還偷偷給起了個名字叫伊麗莎白!渾身雪白白的叫白雪公主也特別適合!
結果呢,他爹說這種馬騎出去丟他的臉,一個小矮子再騎匹矮馬,絳城一整年的樂子就有了!
所以說,呂伯為什麼要責怪他嘴巴太壞呢?他這明明就是遺傳趙諶同志的啊!
第23章 鹽煎肉
中午日頭還大,到了傍晚風吹來卻有一陣涼意。趙諶用披風裹緊兒子,馬蹄聲嘚嘚地迴響,慢悠悠地踱著步子往前行。
趙元背靠著他爹厚實的胸膛,只在披風外露出個小腦袋,嘴裡還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