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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看自己的雙手,因為太過用力,指腹幾乎腫了起來。他低頭看見腳邊的匕首,再看向趙元,心中翻湧的分不清是什麼感覺。

仇恨,卻又不僅僅是仇恨。

“阿父他……向來喜歡你,”他抹了把臉啞聲道,“阿姐還說待她生了孩子,必要你替孩子取名……”他說著說著,聲音復又冷硬,“從前的情誼都一筆算罷,若日後相見,我必取你性命!”

趙元急切地想要跟他說話,一張嘴就是一連串的咳嗆,想要拉住他,但身體卻不由自己控制,耳朵像被堵住一般,只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息,眼前一切都在晃動。

鮮于虎吸了吸鼻子,俯身撿起那把短匕,目光裡充滿了悲哀。短匕上鑲嵌綠松石和琥珀,琥珀已經開裂,雖然是便宜貨,匕首卻很鋒利,是他送給趙元的生辰禮。

“我眼下殺不了你,日後,總是能下得了手罷。”

這句又沉又哀的話,趙元未曾聽見。

他沒再看趙元一眼,把匕首往腰上一揣,大步往巷子口走去。

趙元窩在地上看著鮮于虎的背影越來越遠,淚珠子撲簌簌往下掉,嘴裡又苦又澀。無辜的人命實在太沉重,他沒辦法推卸,但也無法承受。說句誅心的,若鮮于虎真個死了,趙元雖無法面對,究竟慢慢也能壓到心底深處,淡忘了罷,偏鮮于虎竟沒有死,還活生生站在他跟前找他索命,趙元便似崩潰一般,再受不了。

他生平頭一次用了兵法上的計謀,本也就是少年意氣,誰能料到事情的發展一環套一環,竟到了這般田地。死往往倒不是最難以面對的,仇恨才是。

最難化解也是仇恨。

趙元再一次有意識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了家中的床榻上,榻前圍了一群人。他張嘴想說話,就發現嗓子眼一陣劇痛,愣沒發出來聲音,不由驚慌地去摸自己的喉嚨。

“你莫急,傷了嗓子了怎能出聲?”一個民醫打扮的老人制止了他,“老夫給你開了藥,只管喝了就睡,待過得三天養足了元氣就可下床,休息個把月嗓子也就無事了。”

趙元沉默,然後放下手點點頭。

這一下,便又想起了先前的所有事情,一股疲憊湧上頭,閉了眼轉瞬就睡著了。

那老人告辭離去,立春幾人抹了淚送他到了門口,趙達以及正陽懷夕三人卻動也不動地守在趙元床前,特別是趙達,他頭一個發現趙元不見了,又是頭一個找到書房裡的布條和趙元的留言。

趙達一路領著人找到八字裡巷,就看見趙元無聲無息似的倒在那裡,脖子凸起一條紅腫的稜子,嘴唇紫紺,當時他差點腿一軟跪在地上。死人他也沒少見,可再沒什麼景象比眼前的更嚇人。他身後的幾名親衛也好不到哪兒去,大郎真要出了事,郎主回來真的會活生生抽死他們!

待到一名親衛連滾帶爬過去摸了趙元的脖子,鬆了口氣道還活著,其餘人才幾欲喜極而泣。趙達涕淚橫流,一路護在趙元旁邊,到現在還緩不過來。

“這事再不能瞞著郎君,”正陽眼睛還紅腫著,堅定道,“那民醫剛才可說了,力道再大些,大郎可就……郎君回來就能追查下去,定要把那歹人抓住千刀萬剮了!”

懷夕用力點點頭,趙達突然站起來,斬釘截鐵一般道:“我這就回軍營找將軍!”說罷就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等到趙元再一次睡足了醒來,就見著他爹高大的身影坐在榻前,揹著燭光顯得十分孤獨寂寥。他這邊剛動了一下,趙諶立刻低下頭,大手摸了摸他的腦門。

“別說話……要喝水就眨眨眼睛,阿父給你倒。”

趙元便閉上嘴,感覺了一下,趕緊眨眨眼。媽呀簡直渴死了!

趙諶露出笑容,可能自我感覺太勉強了,就迅速收斂了起來。他起身從旁邊的案几上倒了一